“你大所长还和我小卒子说笑,今天客我来请。” 计秀娟眉目含笑,瞥向袁野。
“美女能来,已是天大面子,你请客,不是拆袁所长台吗?他是我们三人中唯一签字不要汇报的,要是我,拿张发票到处跑,到解乡长那儿,他左瞅瞅,右瞧瞧,审案似的问:怎搞又要招待?” 金云准皱着眉,模仿解乡长的嘶哑腔,袁野和计秀娟都被他逗笑了。
“楚经理,上菜!”袁野见人已到齐,向外喊了一嗓子。
“好来!”楚经理在后堂应着,转眼间托长盘而来,盘中碗筷酒杯俱全,他问:“喝什么酒?”
袁野向金云准呶嘴,让他拿主意,他作广告般地说:“沙河王,滴滴难舍。”
楚经理回头端长盘来时,胳肢窝夹着一瓶沙河王,长盘上放着他的拿手菜:公鸡血旺、卤拼。袁野端碟摆放,金云准麻利地撕开酒瓶包装盒,拧下金属盖,准备斟酒,计秀娟用手罩着杯子,说:“我不能喝。”
袁野劝道:“喝一点吧!喝不掉,金所长代。”
她松开手上的杯子,金所长将酒瓶靠在酒壁,斟至三分之一处,罢了手,他向袁野发着牢骚:“要代酒,我自己不会代啊?”
“能为计主任代酒,是你的荣幸,不是什么人都能代上的,我想代,人家还不要我代。”袁野面容可亲地开导。
计秀娟在乡村跑,听惯了酒桌上的官司,不偏不倚地说:“你俩慢慢喝,别管我。”
“马上要选举了,金所!我看你没戏,常言说得好,有机会,你不顺,是笨蛋;没机会,你硬顺,是混蛋。”袁野不失耐心,循循善诱。
可惜金云准不吃他这一套,说:“什么常言?鬼话连篇,我还没喝酒,大脑尚清醒,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听你的,掉粪窖还以为在洗桑拉。”
计秀娟听他说得有趣,扑哧一声笑了。
“你照镜看看,我拉你进厅堂,你非犟着去牛棚,一人一命,懒得说你。”袁野端起杯子摇摇头,似乎对他彻底失望,说,“为你的不思进取、为计主任大驾光临,干一杯。”
三只玻璃杯碰在一起,当的一声,各自抿了一口冷酒,又举筷夹着热菜,哄自己的胃,楚经理又送来两菜一汤,说:“你们慢用,要添啥喊一声。”
他随即转身而去,计秀娟见四道菜,盆满碟满,提醒道:“菜上多了。”
“你放心吃,一刀是砍,两刀也是砍,袁所长头上有肉。”金云准宽慰她。
“什么叫头上有肉,话到你嘴边,不残即废,教到今,都不会说,这叫客气盛情。”袁野老先生般地校正他的说法,不厌其烦。
三个人交叉地敬酒,袁野和金云准时不时地斗几句嘴,计秀娟酒量小,小酌几口,脸上云飞霞散,眼光灼灼,袁野怕她喝多,将她残存的酒分掉,倒点白开水给她,让她以水代酒。
一瓶酒喝干,袁野不愿恋战,喊楚经理送米饭,三人吃过,从饭店出来,夜色坠幕,天上有几颗寥落的星星,他们行至乡政府门口,计秀娟随口说:“这么早,没事干,睡觉也睡不着。”
袁野未答茬,拽了一把金云准的衣袖,这家伙似乎误解他的意思,或装糊涂,说:“我茶叶喝完了,你那儿可有?”
“有啊!”计秀娟眼睛一亮。
“我们去坐坐。”金云准拍拍袁野的肩膀,捉狭道。
袁野不好推托,随他们进了乡政府大院,计秀娟住在后面单身宿舍,一排房子只有食堂亮着灯,里面传出刺耳的铲锅声,计秀娟打开宿舍的门,按亮了灯,金云准进房就感叹:“女同志就是女同志,房间收拾得这么整洁,哪像我们房间,猪拱似的。”
计秀娟难为情地说:“糟糕,叫你们来喝茶,我就一个茶杯。”
“没事,你茶杯给袁所用,我到前面讨个茶杯。”金云准转身就走,还不忘给袁野挤个眼色,袁野心里明白,这家伙今晚想给他找点事。
孤男寡女在房间,显得有点暧昧,计秀娟挑起话头,问:“那天我碰到的,可是你家哪位?”
“是啊!”
“她在哪儿上班?”
“在市里当老师。”
“那你要调过去?”
“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袁野觉得这样的一问一答,像是审讯,有些好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她人又漂亮,又有气质,你还不知足啊?”她的话说是赞叹,袁野却从她话音里,嗅出一股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