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言笑出了趟门,转角的小卖部没有她想买的东西,她只能绕远路到文化礼堂旁的小超市,买了一打原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
她没要塑料袋,左右手各抓起一把,胡乱塞进卫衣口袋,把口袋撑得鼓鼓的才离开,半路被人叫住:“是文秀家的闺女?怎么想着回来了?”
言笑脚步一顿,嘴角牵出一抹笑,“是你啊大婶,好久不见。”
事实上,她完全不记得对面这人是谁。
对方细细打量她好一会,视线定格在她腹部,不怀好意地一笑:“又怀上了?所以这次回来也是为了生孩子的?这胎孩子他爹是谁?还是上回那个不?”
言笑笑容垮了下来,转瞬听见另一个人搭腔道:“这次回来,孩子他爹来了没?让我们大家伙见见啊。”
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还成天操心别人的家事,这会就不怕操心太多会折寿了?
气压在心口,不吐不快,素来不会委曲求全的言笑直截了当地回敬了句脏话。
说完双手插回兜里,侧过身,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一回到家,她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用消完毒的钳子将棒棒糖剪成两部分,糖果是留给言出的,考虑到他最近还在长牙,不能吃太多甜食,那就暂定两天一颗。
没多久,言文秀拿着换洗衣物上来,见她嘴里叼着一根细棒,忍不住啰嗦了句:“多大的人了,还天天吃棒棒糖。”
言笑把塑料棒从嘴巴里抽出给言文秀看,“没糖,就一根棒。”
她不是喜欢吃棒棒糖,而是喜欢在含着棒棒糖的时候去咬那根棒子,一下又一下,直到牙齿将它融断,她会体会到前所未有的雀跃和满足感,就好像贫瘠干涸的心脏重新被倒灌上丰盈温暖的溪流。
很莫名其妙,但就是让她欲罢不能。
言文秀不太能理解她的趣味,但也没就这个话题掰扯下去,“我去趟你高叔高婶家说点事,估计最少要十来分钟,你帮忙看着点出出。”
言笑点头,下一秒就看见小家伙在门后露出半截脑袋,小短腿一蹦一跳地朝她跑来,“哭哭。”
言笑将他抱到腿上,“想不想画画?”
“想。”
言笑没找到素描本和蜡笔,“用这支笔给妈妈画画好不好?”
言出重重点头,“要画在哪里?”
言笑撩开衣袖,把手臂露出来,“画在这里。”
言出撅了撅嘴,像在迟疑,好一会才说:“那给哭哭画条漂亮的手链。”
“手链?”
“今天我去心蕾姐姐家玩,她爸爸送给了她妈妈一条很漂亮的手链……哭哭没有狗蛋,出出没有钱,只能用笔给妈妈画一条漂亮手链。”
言笑心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等到言出在她手腕上划出一道弧线,才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编辑李芮彤的电话在这时进来,问她现在忙不忙。
言笑正要开口说不忙,言出先一步从她怀里跳了下去,“出出要去玩滑梯了,哭哭不要跟来哦。”
言笑愣了愣说好,一直到言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也没回过神。
言出有超过这个年纪的成熟,在她面前懂事得过分,尤其在她工作时,从不无理取闹、撒泼撒痴,但其实她根本不想他这么懂事。
三岁的年纪,就该疯闹,这么懂事做什么?
言笑慢腾腾地抽回视线,重新拿起手机:“什么事?”
“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进展。”
“目前是0。”
李芮彤试探性地问道:“要不然,你就写回自己最擅长的题材和文风?就像你第一本那样?”
“同样题材的,我不打算写第二本。”
“或者你在构思的时候,想想宴之峋?”
言笑听懵了,“我想他做什么?”
“你第一本男主不就叫宴之峋吗?难道原型不是他?”
李芮彤读过言笑的处女座仔仔细细不下十遍,毋庸置疑,她并不擅长讲故事,缺点通通显露在她稚嫩的笔触间,但也得承认,瑕不掩瑜,她的灵气做不了假,她的天赋在于从人物状态的转变中捕捉到他们细腻的情感变化,再用氛围加以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