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发现夫人在看她,不好意思的笑道:“夫人心善,认为我们这下人的命重要,但老婆子我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像我们这些下人的命在别的主子那不值钱,自然要给马匹让道。
别的不说,盛世的时候我们的卖身银子也才几十两而已,一匹好马却要上百两,在别的主家眼里我们哪有马匹金贵?”
温暖暖无言以对,这儿的世情确实如此,死契的仆人没啥人权可讲。
碰不碰得到好的主家,全靠运气。
赵大娘说完并没往心里去,接着道:“要我说十七也太不会劝了,他意思是看在‘一同下地干活的兄弟’情面上,可是一起下地干活有啥子可稀奇的咧?
怎么可能将水让给你!还不如说哪天我让了半个苞谷面饼子给你吃或者哪天剩下半碗汤给你喝来的有用。”
温暖暖将信将疑的思绪在听到老十的回答后,彻底信了。
“咋地分不清了?当然是我的马重要啊,你渴了没事,但是我的马渴了不跑怎么办?你驮着我回庄子啊?
行,你要是驮着我回庄子,我就先让给你喝!”老十护住水桶,不顾形象的大声嚷嚷道。
随即一手瓢一手拎起大木桶往院子外走去,嘚瑟的道:“让开让开,耽误了我喂马,你们谁耽误的谁驮我回庄子!
还有,渴就忍着,喂马的统统排队,谁让你们干活不积极,抢不过小爷我哩!”
好吧,温暖暖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和以前不说一模一样吧,简直活脱脱就是两个人,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以往的他们哪里想干活?如今主动抢着干、干的好,且没有怨言。
以往的他们苞谷面饼子放在面前不屑一顾,如今蹲在水井边抢一瓢冷水喝——关键还抢输了,没喝到!
还有衣裳,从全套行头的专业统一侍卫服装换成了如今五花八门的粗布衣裳,估计是下田地上山干活,丝绸精细料子不适合,只有粗布衣裳耐造。
如今的他们看起来和庄子上出来的农户除了身子板正些,其它言行举止已经没有大的区别了。
环境,对人的影响太大了啊。
“说你们什么好呢,真不像当下人的,水井旁边只有一个瓢,但是厨房还有好几个瓢啊,为啥子全部挤在水井旁边喝水?
换个地方的水喝了不解渴?”赵大娘眉头都快皱成一团,深深的叹气。
她在庄子上照顾这群年轻人的饮食起居一段时日,彼此熟悉,看他们蠢蠢的样子就忍不住担心。
这要是她家的娃娃,真是担心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哎,谢谢赵大娘!”老九脸上的阴沉散去,笑的如同天上八九点的太阳,快步的奔向厨房。
赵大娘头直摆,不过没空关心他们,转而对温暖暖道:“夫人,你先进去歇着,我把包袱箱笼先搬上马车。”
温暖暖正在看院子里众人生机勃勃的景象,哪里肯进屋?
她就喜欢看他们无关痛痒不伤大雅的打闹,热闹欢喜多好,尤其赵大娘的点评。
跟总是看不上子女干活的长辈一样,生怕出门在外靠自己要饿死似的。
搞笑中又透着一丝丝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