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凌思睿睁着两只小鹿般乌黑无辜的眼睛,“我没有妈妈啊!”
郝可神色一滞,虽然他早就知道凌思睿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可是,他为何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没有妈妈,无论家庭情况如何变化,孩子对于妈妈的依恋都是斩不断的,难道说,凌思睿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吗?
所以在凌思睿的记忆里,一点没有留下他妈妈的印记。
郝可揉了揉凌思睿有点小卷的额发,心中想着,凌旭这么多年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妈,一定很辛苦。
和很多男人不一样,凌旭没有再找一个女人来管孩子,而是自己带,这种责任心,简直世间罕见。
而且,以凌旭的条件,就算穷得家徒四壁,也能找到愿意照顾他的富婆,郝可对于这一点没有丝毫怀疑。
在充满诱惑的道路上,依然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郝可的心思有微微的触动,他抬眼看向舞台另一边,站在角落里读剧本的男人。
凌旭一个人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身后是深红色的幕布,他左手把剧本卷成一个纸筒,背一句台词,展开来看一眼。
舞台地灯的红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幕布上,郝可想到了中世纪城堡里的贵族,凌旭并不适合演阳光傻白甜的王子呢,他更像一座年代久远的城堡里的神秘领主,固守着自己的信条,从不解释,从不妥协。
这在其他人眼睛里有点怪,但是,凌旭并不需要为了其他人的眼光而活,他的价值不从他人的评价而来,无需束缚于任何一个群体,他是自由的。
“郝老师啊,你看这段剧情怎么和后面对不上啊。”佟瞳小姨的声音突然从郝可耳边传来,郝可猛地从悬浮状态回到现实世界。
“什么?”郝可看向佟瞳小姨手中的剧本。
“就是这里,精灵仙子化身仙女教母,给了小公主三个祝福,说到第三个的时候,邪恶女巫出现,诅咒小公主会在十八岁那年被纺车针戳破手指而死,”佟瞳小姨顿了顿,“我怎么记得,白雪公主是吃下了皇后的毒苹果而陷入沉睡的呢?但是欧阳阳妈妈说确实有纺车针的诅咒,这是怎么回事?”
郝可想了想,道:“其实这是两个故事,《睡美人》和《白雪公主》,它们在关键情节沉睡和真爱之吻唤醒公主上是一样的,所以经常被人们混为一谈。”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记忆出现偏差了呢。”佟瞳小姨娇笑道,“还是郝老师知道的多。”
“这部舞台剧为了戏剧效果,把《睡美人》和《白雪公主》的故事混合在了一起,所以在一开始出现了纺车诅咒,但是后面……”郝可给佟瞳小姨讲解了一番,佟瞳小姨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谢谢郝老师。”佟瞳小姨收起了娇滴滴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道谢。
“不必客气。”郝可道,“这是应该的。”
“没有想到只是一个舞台剧,郝老师也研究的这么细,不愧是帝皇小学的班主任啊。”佟瞳小姨赞美道,“在我心目中,凌思睿爸爸确实一表人才,是会让人第一眼沦陷的那种帅哥,可是,如果要结婚的话,我会选郝老师这样细致可靠又有内涵的人,只是和郝老师一起说话都觉得非常放心,很舒服呢。”
郝可有些懵逼,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突然对他说奇怪的话。
“所以啊,郝老师不用偷偷用羡慕的眼光看凌思睿爸爸,不用羡慕!”佟瞳小姨捂住嘴,凑近郝可,轻笑道,“我们都很喜欢郝老师,郝老师很可爱呀。”
可爱?
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他的?
他哪里可爱了?
郝可不解地摇了摇头,他过着这么枯燥无聊的生活,未来三十年还会继续枯燥无聊下去,连闲聊的时候都找不到话题,只会一本正经地说工作上的事,应该是距离“可爱”最远的一种性格吧。
这时,站在幕布前的男人背完了一段词,从剧本上抬起头,目光越过整个舞台,看向郝可这边。
郝可正和那个穿着绿色旗袍的女人站在一起,凌旭顿时感觉有些烦躁,当郝可笑着摇头的时候,凌旭已经大步走到了他们面前。
“诶?”郝可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背完了。”凌旭沉声说,把剧本伸到郝可面前。
郝可接过剧本,看了一眼上面的台词,他本来还有些诧异,凌旭不是一向有阅读障碍么,怎么这么快就背完了主角的台词。
这一看,才知道,作为主角的王子,台词比小矮人都少!
第二场,林中偶遇。
王子:“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王子:“对不起,请不要走。”
王子:“我是洛奇国王的儿子,前来拜访奥斯特国王陛下,请问国王的城堡怎么走?”
王子:“我回来的时候还能见到你吗?”
第三场,黄金和水晶做成的棺材前。
王子走向棺材,棺材里堆满了鲜花,鲜花之中有一位比鲜花更美的美人,她就是白雪公主,她就像活着一样,只是睡着了,她的嘴唇比玫瑰更红,皮肤比雪更白,头发像阳光一样明亮。
王子怀着悲痛的心情,弯下腰,亲吻了陷入永恒沉睡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