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
双眼上覆着的黑布将最后一点光感也尽数挡住,他的世界一片漆黑。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敏感的耳力。
而此刻,除了人来人往不断从身边经过的声音,便只剩下和之前一样的洋洋欢语。
那些笑声散落在风中,热闹与欢乐都与他无关。
傅沉欢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向前走。
他听见了的……
他分明听见了,不会听错的。诺诺的声音,他终此一生都永志不忘。
“诺诺!”他仓惶唤。
“诺诺——诺诺……”
男子步伐乱了,一走得快便显出狼狈来。他每一步都吃力地磕在地上,有时顾不得躲闪迎面走来的人群,还会被撞的身形一晃。
“诺诺……”没有声音了,他只听到了那么一句话。
世间那般吵嚷,他却觉得如此安静。
傅沉欢失魂落魄伫立长街中央,慢慢抬手,将覆眼的黑布带取下。
他鲜少出门,此刻又打扮的简单,寻常百姓没有几个人认识他。
一双失去风华的眼眸黯淡无光,点点灯火映在他黑白分明的眼中,也只是安安静静的,毫无光波流转。
傅沉欢攥紧手指,长卷睫羽止不住轻颤。
是了,这世上真有奇迹,大约也不会降落在他傅沉欢头上吧。
段淮月说他抑郁成疾,满心妄念,这样苦熬下去迟早油尽灯枯。或许此时,正是如他所说,自己终于疯了吧。
诺诺永永远远的离开了他,刚才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她呢。
也许那是从自己心底里发出的声音。
因为太过思念,而幻听到的美梦。
清楚认识到这一点后,他一颗心犹如刀绞,舌根底下涌出一阵浓郁的血腥气味。
傅沉欢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将那口瘀血压了下去。
疯了,那也很好。如果疯的代价是偶尔能听见诺诺的声音,让他在苦海中品尝一点点甜,上天也总算怜悯他一次。
傅沉欢怔怔想着,越想,越觉自己这样的身体状况还不错。
他将布条重新系回去,刚系好却蓦然一顿——浑身上下的每一寸骨头、骨节、骨缝,都渐渐浮现细细密密如针穿般的痛楚,就像细小颗粒混在血液中横冲直撞,他漆黑的瞳孔中央泛出一点点暗金色。
傅沉欢忍了又忍,站立半晌倏然呛咳一声,单膝跪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血诡异的很,明明是一片大红,其中却散发着点点金砂般的光泽。
“哎——这是怎么了?!”
“这怎么还突然吐血了?这么年轻的人,该不会是发了什么急症吧?”
“快快快,有没有懂医的大夫……”
“他一个人吗?结伴的朋友去哪儿了?”
“刚才好像听见他叫人来着,应该和朋友一起来的吧……哎——你们谁认识他?”
大街上百姓多,看到中央有人晕倒,人群呼啦一下子围上来,七嘴八舌的想帮忙。最开始只是三五个人,而后不知所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围了小半圈,吵吵闹闹的声音极大。
黎诺和雪溪本已经转过街角,听到身后吵嚷的声音,黎诺回头看去:“那边出什么事了,怎么聚了那么多人?”
雪溪有些内功底子,听力比黎诺好的多,凝神听了会儿:“有人生病晕倒了,好像是急症,吐了血人事不醒。大家在帮忙寻找个大夫,不然怕是不好。”
“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