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宝珠又把目光移向李小龟,这孩子长得也高,还黑壮黑壮。看着他时,就感觉看到了年轻时的李姐夫。
他虽然马上要高中,但那性格还是有点儿幼稚。光看个头其实是个大孩子了,照李姐夫说在几十年前都能拉去当兵上正常的年纪,还在那儿天天看小说,幻想着成为段誉呢!
我踹死你我!
这句话是李姐夫对大儿子的口头禅。
李姐夫常常气得直喘气,心想真是个傻缺,你就是说你想当郭靖,他都不会这么气!
人家郭靖,为国为民,死守襄阳,你不想着当郭靖,你反倒想着当段誉?
上学不学好,学人家逃课。
看小说还不学好,幻想着要有好几个“好妹妹”,真真气煞人也。
每每这时,两口子就会愁,愁得直叹气,睡前不停想着大儿子到底随了谁?
明明从小在部队长大,上学也在部队学校上,怎么会养出这种跳脱的性格?
呃……
想了一会儿,其实就能得出结论。
两口子翻过身对视一眼,脑袋中不约而同地跳出几个字
外甥肖舅。
是了,这么想一切就都说通了。
祸头子徐川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屎盆子竟然扣在自己头上,他只觉得大外甥真是欠揍。
那种欠揍的劲儿,瞧着真莫名眼熟,让人手痒痒。
火车嗖嗖在轨道上穿行,窗外近处的树木快速掠过,远方的山与江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回家的旅途只需一天一夜。
他们早上9点上的火车,如果不出意外,明日9点左右就能到达老家县城。
小车厢中吵吵嚷嚷,绝大多数都是大闺女和大外甥的声音。两人王不见王,没凑在一起时会忽然提起对方,聚在一起时除了吵架就是打架。
终于,夜渐深。
李小龟离开后,车厢安静下来。
周越贼会照顾人,徐川帮程宝珠把被套套好时,他也手脚伶俐地把自己的被套以及大闺女的被套给套好了。
这种天气不能洗澡真是折磨人,四人几乎是天天都要洗澡的,于是今晚是个无眠夜。
当隔壁李小龟的呼噜声阵阵响起时,车厢四人还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觉得身上黏得慌。
“哐哐哐——”
第二日,清晨。
太阳初升,从远处山峰中慢慢露出全貌,朝阳火红,惹得无精打采的程宝珠在此刻都不禁拿出相机,冲着窗外拍了好几张相片。
“爸,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徐川脑袋蒙蒙尚未回答,周越扶着大闺女让她稳稳下床,说:“还有两个小时。”
是的,大约在两个小时后,他们就能回到那阔别了将近十年的家乡。
徐川忽然呆愣地看着窗外,那里绝对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县城。
江玉兰在家待不住,大热天的非要跟着徐保国和徐河到火车站中接人。
“都9点多了。怎么还没来?”
她在门口等得心焦,恨不得把火车站出口瞧出个洞来。
“估计又是路上让车,妈你要不坐坐?”徐河挠挠头道。
几人开的是三轮车,每隔三分钟就得低头看一次手腕上的手表。他们从八点等到现在,眼瞅着天马上就得热了时,车站广播终于传来报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