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到来,四合院里照例和往年一样,老家中却增添许多滋味。
江玉兰说,今年会有戏班子来唱戏。
程宝珠有点儿好奇,她翻了翻记忆,在小宝珠的记忆中从前每到春节后都有戏班子到各个公社中搭台唱戏。
如果是穷年,那就每个公社唱一场。若是有幸遇上富足的年份,每个村都会来上一场。
唱戏要给钱,一连唱两三天。期间得腾出房间给戏班子睡觉,找户人家请戏班子吃饭。再抠门的人家都不会在唱戏抠搜,大伙都觉得听戏可比看电影好看得多。
其实小宝珠的脑袋里关于戏班子的记忆不多,因为在那场运动开始的前几年唱戏就不能唱了。
直到今年——1983年,约摸过了二十年,戏班子才再次重启。
唱戏不但是为了丰富农民的生活,在唱戏的时候乡下还会请神听戏,所以还是为了贿赂讨好神仙,给来年讨个好兆头。这也是为什么唱戏赚钱,农民也舍得在这上面花钱的原因。
徐川想着自己虽在外头,但也得讨讨这份好兆头。于是他给家里寄回去一笔钱,说是村里今年请戏班的钱他出一半。
怕他妈揪心,徐川直接寄给徐队长,然后跟他妈先斩后奏。
江玉兰女士捂着胸口抽抽疼,心说你个败家子手里真是留不住钱啊。
钱是会烧你的手,还是会咬你的手?你咋就这么嫌弃它!
徐川心想队长叔去年就说公社要重修当年被毁了小半边的庙宇,他也捐了一笔呢。
那一笔钱说出来江女士这整个春节恐怕都过不好,估计出正月十五心中还有火气,所以干脆就不告诉她吧。
徐川确实瞒着她了,奈何在寺庙建成之后,江玉兰高高兴兴的跨着篮子去上香,在进寺庙前看了一眼石碑,脸色瞬间垮下来。
石碑捐赠款都是从钱多写到钱少,所以江玉兰很容易就能看到儿子的名字。
江玉兰凑近看,脸色黑了些。
石碑上:老坑村徐川1000元
她刚想走,哪知余光一瞥,接下来——
老坑村程宝珠1000元。
江玉兰瞪大眼睛,眼珠子差点没凸出来!
“娘,这这这是满年啊!”李翠芬倒吸一口冷气,她如今是识得“满年”二字的。
是的,只见在程宝珠下面是:老坑村徐满年1000元。再下面就是江玉兰和徐保国,两人各捐1000元!
李翠芬不解:“妈你咋这么…大方?”
她本意是想说:咋这么人傻钱多?
江玉兰略带浑浊的眼睛都红了,死死抓着竹篮快哭出声:“不是我呀,真不是我和你爸捐的!我们都不晓得这事儿,我要是知道……”
她要是知道,她就是豁出这张老脸,都得去公社把这笔钱要回来!
因为这事儿,江玉兰整整半个月胸口都好似堵着一口气,直到听见路过算命的半瞎讨水时说她家今年有大福气才松快。
她嘀咕着:难道是那笔真给寺庙的钱起了作用?如果真是这样,那笔钱花得值。
李翠芬在厨房里撇嘴,心说程三明打哪里找来的糟老头子,披上身道袍倒真像是位算命的。
没错,这人就是程三明找来的,本想找个和尚,奈何人家老头说剃头要加钱。
加钱?门都没有!
那就道士吧,反正佛道本是一家嘛!
果然是一家,没瞧江玉兰深信不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