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景兰苑外,三人策马而来,皆是眉目清俊,一身少年意气的年轻郎君。
卫临澈同宋远时和朱钺一道下马,他与宋远时在闵州时便已交好,此次到澧都,也是先寻了宋远时,暂时借住在宋家。
先前安王要举办马球赛的消息一出,宋远时便同他一起报了名,此时也是结伴而来。
卫临澈一眼便瞧见了停在不远处的青盖马车,眉梢微动,却也没贸然询问,直到入了马场,见场中有道戴着围笠的熟悉身影,卫临澈几乎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这才道:“那两位姑娘是谁?”
宋远时的目光在殷千千身上停了停,下意识抚了抚侧脸,不知怎的竟是一见她便觉脸颊隐隐作疼。
“一身秋香色的那个,便是红楼榜二,殷千千。”
红楼盛名,卫临澈亦略有耳闻。
“她身旁的那位呢?”
宋远时摇头:“戴着围笠认不出来,许是哪个新人吧。”
商丽歌并没注意到她们,只是瞧了眼殷千千:“露一手?”
殷千千凤目微眯,嘴角却是扯出一点弧度来:“那是自然。”
话音刚落,她便朝场中最近的一匹马走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秋香色裙裾一扬,殷千千已跨坐马背,但闻一声娇斥,马蹄踏落顿如离弦之箭。
殷千千一手拽着缰绳,身子斜倾,只余一脚勾在马镫上,做了个镫里藏身。不等众人惊呼,她又重新跨坐马背,双手撑在马鞍上横劈一字,又是一招“一马平川”。
“好!”
不知谁喝叫了一声,看席上呼声迭起,便是贵女所在的席列也忍不住偷偷掀了纱帘探看。
台上的揽月沉了脸,此时已无人再关注她,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场中那道飞扬驰骋的身影。
殷千千调转马头,再次疾奔而来,这次她竟在马背上撑身而起,勾起后足,松手旋身后又稳稳落坐马背,引得众人一片欢呼。
竟是失传已久的“马踏飞燕”!
骏马奔至近前,殷千千方勒马而下,虽鬓发稍显凌乱气息微喘,然面色红润凤目灼灼,明丽之色叫人心跳都要看漏了一拍。
宋远时垂下双眸,掩饰似的饮了口茶。
商丽歌也捧了茶盏过去,替殷千千理了理鬓发,却听揽月道:“殷姑娘马术卓绝叫人钦佩,可惜金屋向来以舞曲会友,于马术一窍不通,红楼不若也以舞曲来和?”
揽月目光一转,落在殷千千身侧:“这位姑娘一直戴着围笠,不知是哪位倾世佳人?可有兴致舞上一曲?”
今日殷千千已然出尽了风头,若不从旁人身上找补回来,叫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揽月抬了抬下颌,认定那位“新人”是空有容貌的花瓶,此时自是要咬住不放。
殷千千轻笑一声,忽而有些同情起揽月来。
商丽歌亦弯了弯唇,这等场面是展示舞技的绝佳机会,这些世家贵女有好些也会出入宫廷,一传十十传百,她便算在礼乐司里挂了名。
她正愁如何名正言顺地摘了这围笠,揽月便主动递了梯子过来。
“如此。”商丽歌露出眉眼盈盈下拜,“红楼商丽歌,献丑了。”
揽月的神色顿时一僵。
商丽歌?那个险些复刻了二十四转步生莲的商丽歌?
周沐楠周大家的亲传弟子……商丽歌?
此时揽月想要后悔已是晚了,商丽歌借了席上的鎏金球,又拆了她这侧的纱帘,末端绑在鎏金球上,剩下的部分等距缠在臂弯。
她点了一首《赛马曲》,却没上高台,而是站到了场中开赛的两面大鼓之间。岑岑筝音一起,舞步连动,一开始是若细流涓涓柔和轻缓,然随着舞步越来越疾,竟牵引这筝音跟随她的脚步,手中纱绣骤然甩出,鎏金球在鼓面上撞出“咚”的一声,令人心神一震。
仿佛是赛马的氛围跃至高点,商丽歌飞旋跳跃,鎏金球接连甩出,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又恰好应着筝音,叫不少人看得热血沸腾,似要立时下场策马疾奔才好。
最后一小节,鎏金球击上鼓面后飞至半空,商丽歌跳出凌空飞燕,于空中将鎏金球接在掌中,稳稳落地。
场中又是一片叫好欢腾,呼声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