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管家自我麻痹的时候,小厮又重复了刚才的话语,并且还拿出了一张纸条给林管家,林管家这次是听得真真的,红光满面的脸上顿时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他跌跌撞撞往主院跑去,一路上跌倒了好几次,他爬起上顾不上拍尘土,两眼无神往前跑,此时的他,脑海中只余下了一个念头。
完了,全都完了!
宅院中的小厮和婢女们显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顿时乱了起来,有人收拾了金银细软离开,有人忙着通知自己的好姐妹们。
主院中一片宁静,林管家颤抖的双腿踏入这处宅院时,林来庆和佟珍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绣手绢,林管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颤声把事情重复了一遍。
林来庆捧着的书掉落在桌上,佟珍手上的绣花针也不小心刺入了手指,血珠子从指间冒出,红得耀眼!
“你说什么?”林来庆脸色突变、两颊扭曲,眼里迸射出浓浓的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
林管家颤抖着声音又说了一遍,并把纸条给了林来庆。
林来庆不是蠢人,在送玉雕入宫的时候他就买通了宫里的宫人还有不少朝中重臣,纸条就是他们送过来的,看着纸条上潦草的字迹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降罪,据说圣上一开始写的是满门抄斩的旨意,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给改了!
看完了纸条,林来庆脸色铁青,把纸条揉成了纸团,双手成团,脑海中回放着纸条上的内容,林来庆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最后只能一拳打在了桌上。
“老爷。”佟珍是第一次见到林来庆这个模样,连忙上前扶着他,柔声安慰道:“老爷,为今之计咱们逃命要紧。”
“逃命?逃去哪里?”林来庆目露迷茫,而且现在的旨意是降罪,可他们要是逃了,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今圣上又是个孝子,他们家进献的玉雕出了问题,惹恼了太后,太后不会放过他们,圣上也不会放过他们!
握着佟珍冰冷的手,林来庆慢慢冷静了下来,不能着急,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玉雕的原石是他亲自采买回来,绝对不可能出问题,那么出现问题的地方就只有雕刻了,这尊玉雕他很是看重,所以在原先的玉雕师手抖损坏了玉石之后,他迫不得已让那个人接手了。
不过他并不信任她,所以在她动工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旁边亲自盯着。
究竟她是如何动的手?
林来庆想不通,不过他能肯定这件事跟那个人绝对脱不了关系!
不过单单玉雕出现问题,再严重也不至于满门抄斩,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
林来庆冷静下来之后,怒气冲冲出了门,佟珍见他往那处荒废的院子走去,连忙跟了上去。
福来院一片冷清,推开院门,入目处是一片雪白,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地上,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清理,林来庆一脚踩下去雪就覆盖到了他的膝盖。
林来庆顾不得腿上的寒意,怒气冲冲往主院走去。
越往里面走,越是荒凉。
走到房间门口,他伸出了手想推门,却又缩了回来,房间里面很是安静,他站在这里听不到半点声响,犹豫了一会儿,他再次鼓足勇气推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林来庆和佟珍忍不住捂住了口鼻,等到他们看清楚里面的场景时,更是恨不得转头离开。
只是林来庆想要解了心中的疑惑,等了片刻,他便往里走去了,佟珍倒是想离开,但一时之间想到了什么,也跟着进去。
房间很是简陋,除去一张床榻、一套桌椅,屋里再也找不出像样的家具了。
地上流淌着褐色的水,闻着令人作呕。
“老爷,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佟珍厌恶地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眼里略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怨恨,不过在对上林来庆的时候,她脸上露出了柔柔地笑意。
林来庆并没有跟佟珍说他的猜测,不过佟珍听到了林管家的话,自然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
对于现在的林家而言,不应该安排家里人离开么?
佟珍想到自己的儿女,很想问问林来庆怎么安排她儿女离开林家,避开这场祸事。
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佟玥,听到了佟珍的说话声,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林来庆和佟珍时,死气沉沉的眼里浮现出了一抹别样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