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旭每天都在默不吱声地打听事儿,源源不断的消息扑面而来。加恩科是因为皇帝陛下前一阵子病得差点死了,忽然好转,一个高兴,加了个恩科。皇帝的皇位从兄长手里抢来的,他病重的时候据说京城谣言满天飞,说他皇位来的不正什么的。
郭怀旭不想关注皇帝的事儿,他只想知道巡抚大人现在怎么样了。可大家敢说皇帝陛下家的闲话,却没人敢说巡抚黄大人家的事情。开玩笑,县官不如现管,对云州城的百姓来说,黄巡抚比皇帝还要大。
郭怀旭只知道来查黄巡抚的御史走了,但整个云州官场还是风声鹤唳。郭怀旭猜测这必定与京城有关,皇帝病重,说不定就有人作乱,这些个做官的哪个屁股底下没点屎,一省巡抚定然也不可能干干净净。
郭怀旭看了看萃华楼里面,姜掌柜对那些大师傅偶尔一些小动作都睁只眼闭只眼,想来皇帝陛下也不会为了一些小事情就立刻把黄巡抚砍了。云州官场动荡,想必是黄巡抚真的有把柄被人捏住了。
郭怀旭抬头看看天,这皇帝陛下可算干了件好事,若是他嘎嘣死了,黄巡抚被人要挟,还不知要干出什么事情来,姨母岂不危险。
为了不影响木云州读书,郭怀旭并没有去沐家辞行。四月二十七那边,他独自租了一匹马往家而去。
就在他出发的时候,沈珍珠正在陪着沈老太太说话呢。
沈老太太已经在铺子里住了一个多月,每天两耳不闻窗外事,沈二太爷不同意她下堂,她索性不回去。
眼见着就到了端午节,沈复生第五次来请老娘。
一进铺子,沈复生就见到弟弟正在忙碌,“二弟忙呢。”
沈复年抬起头一看,放下手里的东西,拱手道,“大哥来了。”
沈复生嗯一声,“二弟生意不错。”
沈复年笑道,“要过节了,大哥铺子里不也是很好,怎么没在铺子里忙,这会子过来了。”
沈复生咳嗽一声,“要过节了,我来接娘回去。”
沈复年哦一声,“娘在后头,珍珠陪着呢,我带大哥进去。”沈复年怕老娘和大哥一会儿说着说着吵了起来,女儿在一旁,万一被惊着了可不好。
兄弟两个一起到了后院,只见祖孙两个正在廊下一起坐着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沈老太太笑得两只眼睛眯了起来,沈珍珠也用帕子捂着嘴笑。
沈复年故意加重脚步声,“娘,大哥来了。”
沈老太太抬头一看,“老大来了。”
沈复生鞠躬行礼,“娘。”
沈珍珠闪到一边,也屈膝行礼,“大伯来了。”
沈复年温声对女儿道,“你去前面跟月牙玩。”
沈老太太也笑着对孙女道,“你去吧,我跟你大伯说几句话。”
沈珍珠慢腾腾地去了前面铺子里,还贴心地放下了铺子后门的帘子,隔开了前面客人好奇的打探。
沈珍珠直接去了东小间,月牙正在招呼两个小姑娘,极力向她们推荐两款新进的绢花。
沈珍珠笑着帮腔,“这不是张妹妹,我听说妹妹说了人家,这石榴花才适合你呢,兆头好。”
那位张姑娘看了看沈珍珠凸起的肚子,“沈姐姐惯爱打趣人。”
沈珍珠笑,“这颜色也好,样式也好……”
主仆两个说了好一会子,两个姑娘才一人买了两朵花儿回去,还顺带买了些丝线。
月牙等客人走后,赶紧搬来凳子,“姑娘快坐下,我去给您端热水来喝。”
沈珍珠叫住她,“别去,大伯在后面呢,我不渴。”
沈珍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凸起的肚子显示出里头生命力的旺盛。这小东西每天都要动很多次,特别是她坐下的时候,它总是在里面叽里咕噜的,也不知是不是在抗议亲娘挤到了它。
沈珍珠坐下没多久,就感觉到里面的小东西在动。每次孩子一动,沈珍珠就忍不住笑,这种感觉十分有意思。
她正在感受孩子的胎动,忽然,后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沈珍珠吓一跳,给月牙使眼色。月牙十分机灵,悄悄跑到铺子后门的帘子旁边偷听。
沈珍珠在东小间等了一会子,月牙蹑手蹑脚跑了过来,“姑娘,老爷跟大老爷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