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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毛毛选择为了「介入目标」,暂时,毕竟她的实力是最强的,技能的效果也会最好。反正,还能换人。姑且预计打算在下一座苏沙城池,将祖达的权能逐渐挖走。但你又突然想起了哑公主,觉得她也是个相当不错的人选,而且也适合使用「权能过水」。
你很犹豫,
要问为什么……
因为你此刻时刻正站在丧礼的浩荡行军队伍之中,无数穿着纯白军装的赫姆兰提斯士兵将步枪垂直贴在肩头,比平常行军时的仪姿矮了半米以示哀思,旁边士兵们的白色肩章流苏反复蹭唰着你的衣衫。死一般的寂静之中,除了齐刷刷的步伐声唯有徳霍·艾尔家人的抽泣声绕过无数人的手脚缝隙直钻进你的耳中。
天空,额外的灰,显得压抑。
黛因口中所谓的「不着急……吧」的事情,是赫姆兰提斯首席将军「徳霍·艾尔」战死,就是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惨遭「天琳娜·提尔」幽灵舰队偷袭的五千机动化重装部队全军覆没,当时唯一逃回来的只剩半个脑袋的徳霍·艾尔本人,重伤不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死讯太过突然。
赫姆兰提斯是个小国,高阶军官里只有首徳霍·艾尔和肯特萨斯两位曾有过实战经验,堪称国之双刃,如今却断了其一。这可以说是最糟糕的消息,当你还在为了减少攻城时我军牺牲而努力当间谍时,负责率军攻城的家伙却二阵亡一。谁才能知道赫姆兰提斯在这场南陆战场中最终会飘摇至何方,前途甚忧。
或许,
无论你如何努力,赫姆兰提斯还是会沦陷,战争不是一个人就能翻转乾坤的。听着追悼首席将军而齐鸣十七声的枪响,看着赫姆兰提斯的国旗轻轻覆盖在棺木上,握着不断从手指缝间流逝的即将撒进墓穴里的沙土,你意识到──这个人,真的死了。
大人物们纷纷屈膝弯腰抓起一捧沙土,洒在徳霍·艾尔的棺木上。
最悲伤的除了遗属恐怕要数阿克屠卢斯陛下了,他用一袭白色的粗布罩住自己全身的漆黑重型动力铠甲,吃力的单膝跪下,那张孔武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崩碎的水坝,抽搐着、颤抖着、扭曲着、阳光投下的枝叶阴影令国王眼角的闪光时隐时现。
假公主向棺木上轻抛下一朵花。
哑公主作为侍女,紧紧的搀扶着假公主的手臂,也不知道是担心对方会因为伤心过度而瘫倒还是因为自己反而快要如此,她将假公主的手臂拢进自己胸口,侧额抵着对方的肩头,两人的纯白纱巾渐渐绞在一起。
次席将军肯特萨斯撒下沙土之后,突然举起酒瓶狠狠的砸在棺盖上,情绪失控,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诸如什么懦夫,为什么要死在我前面,留下我一个人面对战场,给我活过来混蛋……之类的。最后被近卫军拖走了,虽然没有留下半滴泪。
“老板,有的时候我也会在想,凭什么高贵之人反而不能得到永生。”
“贫贱之人无钱永生,高贵之人无权永生,永生技术还真是……似乎专门为冒险者准备的呢。”
丧礼上陪同你的只有黛因一人,因为平时她就一直陪伴在你的替身的左右在赫姆兰提斯频繁活动。她不在,反倒显得奇怪了。
但有些人在,却显得更奇怪。
这样想着,你望向陆陆续续围绕着棺木抓起沙土参加追悼的「其他家伙」──鬼知道赫姆兰提斯这种小国打仗时死了一个万兵领,跟帝都、圣城、水树郡、囚徒港、玉陶莞、共和联邦有什么关系?居然全派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席了丧礼,除了白夜公国使者姑且来了又逃似的匆匆离去,基本上全世界的大势力业已聚齐。
黛因本打算携替身,代你出席这种浪费时间的仪式场合,但你还是认为必须亲自出席,为了掌握这场南陆战场的新走向,甚至冒险用替身留在苏沙顶替,潜伏值还-1了。但南陆死了位万兵领和北陆这群人又有什么关系?
冗长而肃穆的仪式是必须的,也是德高望重的德霍·艾尔将军应得的。
等待丧礼结束期间,有两件小事。
其一:黛因完成了你的吩咐,经多种渠道收集并汇总了位面上下关系。
位面与位面之间犹如草、羊和狼,有些单向的能量流动关系,这不重要也和你无关。
位面之间还有所谓的「落差势能」。
“哈?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真神降临还能摔死的?”
“这,您问我我也……”
不过大体上应该是真的。回想你最初抵达「荣耀之心位面」时并非初始的1级,而是3级,恐怕是三十多级被扣至十分之一,而萨恩迪亚在上位面15级,返回这里时就变成了150威胁度。同样都是你,两者之间的差别或许是因为,寡言的始发地是赫姆兰提斯,而作为上位面的技能产物,萨恩迪亚的始发地是「荣耀之心位面」──就和毛毛到这里威胁度翻了十倍异曲同工。
其二:情报贩子「水煮蛙」联系你,转达帝都邀请萨恩迪亚参加丧礼之后的高峰会议。
对此你百思不得其解,反问水煮蛙:“你为啥找萨恩迪亚,却跑来问我?”
“当时不是……”水煮蛙被问怔了,“突然冒出来一个高手,您还趴在地上对我和臭鼬使眼色,我们还以为您不方便直接掌管「黑暗火锅情报组织」,所以派萨恩迪亚当二老板。我想多了?”
扶额:“不,就是那样。”原来这帮情报贩子是这样理解的啊,搞个合资组织再找个高手当合伙人倒也不奇怪。反倒是丧礼之后还有高峰会议,这件事你还是头一次听说。
一场会议同时扮演两个角色不是难事,只要离得够近,你甚至能同时操纵十个分身。
这是个坑,
凝聚了北陆和南陆大部分势力的巨大坑,用膝盖想也知道,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要坑谁。你一甩披风,毅然决定赴约!政治暴力这种东西总是诞生于平静的早期,落幕于疯狂残酷的末期,及早参与便不至于日后落得被动。
丧礼结束了,顶替徳霍·艾尔的是他直属部下的五千兵领,看起来是位不太可靠的青年,悲伤冻结了他的脸庞。他无暇参加高峰会议,还有无数的接替工作要忙碌,还有血海深仇要报。有些士兵早早脱掉了白色的礼仪军装,带着悲痛返回了自己的战争岗位,有些暂时没有紧急任务的还在,为原本曾经喧哗霓彩的小国染上苍凉色彩。
当你在王城入口下车时,数百士兵整齐的对你敬礼,脚踵与脚踵之间的碰撞声犹如战鼓般浑厚。他们的表情已经和前几日不同,仿佛钢铁。
当你踏入王宫,近百侍女们对你展开双臂屈膝行礼,这还是首次,因为是高于十万兵领必要的行礼方式,是很崇高的至少用于王室成员的致敬。这令你有些愕然,很显然,你不是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