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啊。
这话要是让李阅川听见,好歹得揪着他耳朵从头到脚骂上一顿,整个苍枢山都找不出来比徐青翰更逆的徒弟!
徐青翰轻咳了声,郑重道:“为师赐你‘不愧’二字作戒,望你修行之路坦坦荡荡。”
顿了顿,“反正没人烦你就挺好的。”
不愧,不愧。
也不知道是说给易渡桥还是说给他的。
赐下戒训的一瞬间,徐青翰真觉得他能对易渡桥负起师尊的责任,做一个像李阅川那样慈祥的师尊。
等上了几节课后,徐青翰断定:他这等元婴修士的直觉出错了。
清晨里,玄晖峰上的仙鹤刚打完鸣,徐青翰一骨碌从软榻上爬了起来,阴沉得像要走火入魔。
天杀的早课!
他为什么把时间定得这么早来着?
徐青翰怨气冲天地想起来了,李阅川熟知徒弟的秉性,强行按照见道堂的时刻表给他也做了一份。
师尊他老人家一点也不一视同仁!
方絮那边就没有这种规定,偏心眼子!
这会易渡桥还没到,徐青翰抓了抓头发,唤人来替他束发。
木盒里摆满了发冠,金银珠玉各种式样的都有,徐青翰对着镜子看了看他那副举世无双的脸,隔空点了点那顶白玉的。
侍从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摆弄他的头发。
闲着没事,徐青翰四处寻觅了通,从小匣子里拿出来只黯淡无光的小瓷片。
当日孙文的尸身被送入金陵城,由他接手保管。徐青翰本来没太在意,孙文此等蠢材能走到这一步,他热闹看得也算够本了。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仙人灯的光芒恰好映到了孙文的耳朵底下,闪出抹不易觉察的光亮。
徐青翰把玩着那只顺风耳,另一半的主人大概已经察觉到了不妥,将连接的符文强行断开了。
线索就此中断,引孙文入鬼道的背后之人始终没有眉目。
徐青翰将顺风耳私藏了下来,不然若是问天阁当真重视起来说要深究,他脱不了干系。
他忽地愣住。
这东西乔十一是不是也有一个?
徐青翰好似抓住了缕若有似无的线头,孙文,乔十一,方絮……
好大的一盘棋。
不过他才不在乎谁要祸害苍生,天下大乱最好,个个搭起戏台子来给他瞧瞧。
侍从不知缘由,以为新做的发式不合他心意,慌张地停了手:“长老,可是有何不妥?”
徐青翰不至于为难小小侍从,摆了摆手。
见状侍从松了口气,将白玉冠戴在了他的头上,顶端镶着只浑圆的鲛人珠。
易渡桥看习惯了他那日日不重样的发冠,在凡间那会还是她亲自置办的,徐青翰的喜好她一清二楚。过来的时候遂没惊讶,提着剑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团上,等徐青翰先开口。
徐青翰清清嗓子:“让你读的剑谱读了吗?”
易渡桥:“读了。”
徐青翰:“那比划给为师看看。”
易渡桥依言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