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剑霎时出鞘。
锋锐的剑气挟着深夜里见道堂的冷风,所向披靡地朝角落里劈了过去。
木头架子被吹林打叶地劈裂开来,散发着纸张香味的藏书悉数掉落在了地上,竟半点没被伤着。
随后,剑气堪堪擦着书架后的身影边缘过去,斩断了他鬓边的一缕发丝。
墙面应声而裂,藏经塔中的法阵自动运行起来,灵力缓缓覆盖上裂开的地方,裂痕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道心如此剑。”
方絮道,“出来。”
道心如此剑。
易渡桥审视地看着她手中三尺青锋,冷意中隐隐折出了血色。方絮的道心如何,她看不清楚。
孙文的嘴唇发着抖,颤颤地从废墟里露出了真容。
“夜里一个个都不睡觉,见道堂教得好啊。”
吹了声口哨,徐青翰早有预料似的上下审视着孙文,不忘把一旁的易渡桥拎出来消遣了通,“这样勤勉,合该让内门那群弟子瞧瞧,也省着日日惫懒,没个出息。”
闻言,方絮的表情终于松动了几分,纳闷地偏头,看了眼徐青翰。
眼睛会说话,这事是真的。
徐青翰清楚地从她的眼里看出来了“就你也配说别人日日惫懒没出息”。
徐青翰:“……”
就烦这群修无情道的。
无法无天的徐长老挨了骂,不好和师姐发作,更不好欺负刚入门的师侄,只得找孙文的麻烦。
他伸出手,孙文抱着的书便飞了过来,封面上写着明晃晃的《灵骨谈》三个大字。
这天等灵骨缺德带冒烟了,上前拍了拍孙文的肩,宽慰道:“子言,玄等灵骨也不错了。”
孙文看起来要哭出来了。
徐青翰又“善解人意”地把书还给了他:“行,多看看,长点见识也不错。”
方絮沉默非常。
易渡桥欲言又止。
孙文艰难地把脏话咽了回去,努力让他显得礼貌点:“多谢师叔。”
听起来像你们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才早点去死。
徐青翰不一定不食烟火,但他一定嘴欠且缺德。
于是他仿佛没听出来孙文隐忍不发的妒忌,眉开眼笑地搭上青霜剑柄,很有分寸地让开了些,半点也没碰到方絮的手。
顺着他的动作,方絮归剑入鞘,藏经塔的温度瞬间升了回去。
“行了,既然没什么事……”
说到这,徐青翰忽然想起来身后还有个人,“你呢?”
易渡桥摇了摇头,心说我想去二楼瞧瞧,先偷仙门的师,再把他们修士日日都想将其剥皮抽筋的鬼尊的道心养好,有本事你也准了。
上塔探查的计划被徐青翰他们一搅,只能暂缓。
易渡桥把原因归咎为道侣深夜幽会波及无辜弟子,深觉修道之人不可沾情爱,耽误事。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易渡桥还没愁完藏经塔的事,就又对着一堆鼓鼓囊囊的被子卷犯了愁。
她摸了摸尚且乌黑的鬓发,总觉得在山上这些年幸免于难的头发都是要找回来的,迟早得白。
岑小眉的声音隔着被子,显得闷闷的:“我起不来!”
易渡桥耐着性子戳了戳被子卷,岑小眉果断装死。
好一会没动静,她疑惑地探出头来,只看见个对镜挽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