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从那一日开始,有些事情无声无息地变了。徐青翰往外跑得愈发频繁,从初时的一两个时辰,逐渐变成了彻夜不归。当易渡桥问起,只得了个“宫内传唤”的答复。
她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待得久了,对人情察觉得格外敏锐。
有时候,易渡桥会不由自主地后悔。
如果她不去查徐青翰的过往,或许这层窗户纸永远都不会被捅破。
可易家的女儿不容欺骗,嗅见了蛛丝马迹便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的脊背里嵌着杨柳一般的傲骨,嵌着万丈冰也镇不住的烈性子。
过了几日,易渡桥正坐在软榻上绣荷包。
她记得徐青翰的荷包旧了,合该换个新的。
派去查探的侍女回来了,告诉她世子爷有个娃娃亲,姓方名絮,是问天阁新纳入内门的弟子。
方絮曾是楚帝亲封的郡主,与徐青翰一同长大,还曾指腹为婚,可谓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只可惜五年前问天阁大选,方絮被挑去修了仙道,这桩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易渡桥恍然大悟。
她说为何成亲后徐青翰收了心性,再也没去花楼楚馆鬼混过。
她还曾欣喜地以为是浪子回头。
原来是她鸠占鹊巢。
是她不知分寸。
是她强占了他为方絮留的位置。
徐青翰装了几年纨绔,不惜拿名声做赌,也要等他的小青梅回来。
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徐青翰没能娶到他惦念了小半辈子的白月光。
不觉间,尖锐的绣花针刺破了手。易渡桥吃痛地轻嘶一声,低下头才发现血迹不小心沾上了绣棚。
鸳鸯染血,不是什么好意头。
易渡桥屏退了来查看伤势的侍女,拿起剪刀,划烂了精致的绣面。
那日徐青翰傍晚才回府,易渡桥面色如常:“可曾饿了?厨房里给你热着汤。”
他看上去有些不耐,蹙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摇了摇头:“我吃过了。”
怎么,见过出尘绝色的方絮后开始嫌弃她这个糟糠之妻了?
易渡桥有点想笑,还没来得及扯起唇角,目光却落在了徐青翰的腰间。
那里的荷包换了个样子,针脚算不上精致,布面上隐有符咒流转,是仙门之物无疑。
不用想也知道出自谁的手。
她面无表情地越过徐青翰,径自出了门。
既然不想要她的东西,以后便再也别要了。
身后侍女追了上来,本想问问夫人要去哪,可要传唤马车,未曾想易渡桥扶着柱子,弯下腰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