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梁缚的脸色愈发没有血色。还未日出,他坐在轮椅上,整个人被裹在阴影里,像暗夜里挥之不去的鬼魅。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闻清澄背过身去,不想去看他。
“怎么会呢?你那么聪明。”梁缚将轮椅摇过来,贴近闻清澄,然后从背面趁其不备,想要去拉他的手。
“放开!”闻清澄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抽手后退了几步。
“你难道不想我吗?”梁缚狞笑着,慢慢靠了过来,“我还以为你等不及要见我了呢!你离开梁珏跑回来,不就是为了来找我的吗?”
闻清澄死死咬住下唇,看着梁缚逼近自己。
“而且,现在梁珏都已经知道你的底细了,很快他回来,就会知道你和我的事,现在这个时候,除了我,还有谁能保护你呢?”
闻清澄知道自己从前为了报复梁珏,和梁缚有过的那些勾结迟早都会报应,但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快。
“别过来!”他大喝了一声,“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你还想干什么!”
“麟州的事情,父皇现在对梁珏的印象可是糟透了,这还都是你的功劳呢,要不是你当初那封信作证,光凭我自己,可就是自吹自擂了。”梁缚笑着挑起闻清澄一角衣襟,嗅了嗅,“你对我这么好,我可得好好赏你呢!”
闻清澄被他逼到一块山石前,身后再无退路,整个人身体僵硬得如砖块般。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的话,他一定不会发出那封信,不光因为这封信如今成了梁缚要挟他的把柄,而且……
他闭上眼睛,漆黑的境地里突然出现梁珏在他面前心焦如焚的样子,心中立即腾起一股异样。
梁缚看着闻清澄表情倏然痛苦起来,以为是他被自己威胁吓到,不敢再造次。
“小澄,”梁缚阴恻恻地笑起来,“别这么害怕嘛,不是你说的?东宫和东宫里的人,迟早都会是我的。”
“可我已经离开那里了,现在和你没有一点关系。”闻清澄站在那里,感觉山顶的风呼呼地灌进自己单薄的衣衫,他在发抖。
宫里的人都害怕梁珏,奉承梁缚,他们说梁珏天性凉薄,日后无法心怀百姓,又说梁缚宽厚仁义,以后必是治世之君。
但闻清澄恰好相反,他骨子里最怕的其实是梁缚。
如果说梁珏是孤鹰,无情而冷厉,那么梁缚就是毒蛇,阴险而歹毒。
梁缚哂笑几声摇摇头:“小澄啊小澄,你怎能如此薄情于我,亏我如此心悦于你。我以后,还得朵多多仰仗你呢。”
闻清澄心里蓦地一沉,以他对梁缚的了解,这个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他无所顾忌,无论戕害胞弟还是陷害忠良,只要于他有益,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手起刀落。
更何况是对于手无寸铁,独自站在这烈烈风中的闻清澄。
“你想干什么?”闻清澄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