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心里七上八下无法安宁,不停想着他的小伴读现在在哪,在干什么,有没有生病……
以及,他究竟为什么会离开。
小伴读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从来感觉不到,但现在,梁珏只觉得心中所有事情都与闻清澄有关,就好像那个小东西已经将他的心塞满了,装不进去其他任何。
外面已经入夜,但他的车队还在全速前行,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京城。
就好像他知道,小伴读会在京城等着他回去一样。
等见面就好了,梁珏重重吐出一口气,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要听闻清澄亲口说出来。
钟婉宁从醉清歌出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像踩在棉花上,每一脚下去都好像要摔倒一样,就这么好像喝了三两斤烧刀子酒般歪歪扭扭地走出了十几步之后,胳膊突然一下就被撑住了。
——是楚齐。
“嗯?你不是说不管我了吗?”在看清来人之后钟婉宁就气得要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却不料被拉得越来越紧,最后楚齐干脆不由分说将她背了起来。
“混蛋!放我下来!”钟婉宁气得对着楚齐后背一顿粉拳。
楚齐也不说话,一边背着人,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
是街角那家点心铺的糖心包子,还是热的。
钟婉宁最爱吃这一口,一看见立马就顾不上打楚齐了,拿起来不管不顾地打开纸包就咬了一大口。
“小心点,别烫着!”楚齐终于忍不住说了从闻清澄回来那日后,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钟婉宁一边被烫得倒吸气,一边又忍不住继续吃,还要抽空来揶揄楚齐:“哼,要你管!不是说再不管我的事情了吗!”
一句话就把楚齐噎得说不出话了,只能低头闷声走路,其实这几天他一直跟着钟婉宁和闻清澄,这两人去哪,他就跟到哪,期间因为跟得太过投入还被巡防营的发现过两次,见他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干什么,结果被发现是楚将军家的公子后不免尴尬万分。
楚齐为了打圆场硬着头皮说是在找自家走丢的狗。
有些人表面大言不惭地编着瞎话,其实内心想的是自己还不如一条狗,最起码金鸡整天都能窝在钟婉宁怀里,咬着着钟婉宁手指呼呼睡大觉。
“你方才在醉清歌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说我的?”楚齐的话像含在喉咙里,让人听不清楚。
钟婉宁吃完糖包正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就听见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奇怪道:“什么话啊,我说什么了?”
“就是……就是他问,然后你答的那些!”楚齐似乎还对闻清澄私自跑回来这件事非常不满,仍不愿提闻清澄的名字,说完之后还有些紧张,生怕背上的人这会要是说出个别人来,自己受不了这个打击。
这下轮到钟婉宁别扭了。别看她平素里大大咧咧的惯了,但遇到感情上的事情就走是扭捏得很,明明方才心里就是想着楚齐回答的闻清澄,这会一被问又不愿承认了。
可怜的楚大公子等了半天等不到答案,结果一扭脸,才发现钟小姑奶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口水都要流到他那件织金锦袍上了。
楚齐欲哭无泪,因为钟婉宁睡着了,他这会也不可嫩就这么明晃晃地背着她回宫里她的寝宫去,想了想,就只有带回了自己家。
据楚家的下人后来传说,楚夫人当天看到他们是俩人回去的时候几乎老泪纵横,逢人就说自己家儿子真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漂亮媳妇背回家!
当然,这些事情钟婉宁是一无所知的,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楚家的时候吓得直接从塌上跳了起来,惊得趴在桌子上正睡着的楚齐心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
“不行!你送我回去!”钟婉宁简直想打爆楚齐狗头。
楚齐一边对她使劲比着噤声手势,一边对她双手合十表示“求求小姑奶奶别吵吵了,这大半夜地让我把您送哪去啊!”
意识到这会宫里已经宵禁,自己的确哪也去不了的钟婉宁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看着楚齐支持贴身的小厮一会功夫从厨房端来了各种糕点摆了一桌,一脸讨好地看着她:“消消气,来尝尝这个,这个甜!”
“吃人家的嘴短”,几块糕饼下肚,钟婉宁终于安静了下来,但还是生气楚齐把她扛回自己家这件事,愣是不跟他说话。
楚齐好说歹说最后也没办法了,只好拿出闻清澄来化解尴尬:“闻清澄最近是不是很缺银子?”
钟婉宁一怔:“你怎么知道?”
楚齐撇撇嘴:“你叫他别搞什么螺子黛了,若是愿意,我倒是有个办法,如果搞成了肯定能赚到大批银子。”
“你?”钟婉宁上下打量着楚齐,不相信道,“你可别去求你爹啊,小澄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也太小瞧我了!”楚齐嗖地一下站起来,不服道,“我说的可是正事。你知道最近虞波的事吧?”见钟婉宁点头,他便继续道,“我爹前几天说如果虞波继续来犯的话,大酲就要出手了。”
钟婉宁一双圆眼睛瞪得溜圆:“出手?你是说要开战了?”
“嗯。”此事涉及机密,楚齐也严肃起来,“但你知道,咱们大酲不缺兵不缺粮草,但咱们缺家伙,打仗的家伙!”
不愧是在宫里耳濡目染长大的,钟婉宁这三两句话就听明白了,楚齐的意识是大酲缺兵器,可这件事和闻清澄能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