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秋日宴上,再迟钝的人也嗅到了端倪,梁珏指认梁缚作假,虽未重创梁缚,却也给了他重重一击,后来尤其是皇太后对梁缚的态度明显大不如前。
那些审时度势的朝臣们一见风头不对,纷纷开始调转方向,虽然有些还暂且保持缄默,但另一些靠着趋炎附势走到这一步的,甚至都已经开始对太子溜须拍马了。
任凭周遭风云变幻,但梁珏倒好似对一切视而不见,没有对那些上杆子巴结的有什么好脸色,也没有借此机会赶紧笼络人心的意思。
他还是他,早已在这种环境里变成了一只油盐不进的冷血动物,依旧和大多数人保持着刻意的距离,看人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冷意。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当着所有人,包括皇上在内,提起他的小伴读的时候,居然面上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一丝温柔,他说闻清澄是为了举发殷粟和遭到暗算,自己为了保护他所以才当场杀了殷粟。
“闻清澄举发有功,故而儿臣请求,为闻清澄削去奴籍,封九品,入东宫!”
几丈外的东宫之中,院落里撒进一束暖黄的阳光。阿泽拿来一封书信递给闻清澄,是宫外递进来的。
——书信的落款竟是沁淑。
“闻公子,见字如晤。小女子万分感谢那日您的搭救之恩,特献上薄礼一份,此乃我亲手所做,还望公子收下。”
那是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质梳篦,细腻的银纹包裹着梳背,边框上的莲花纹样边框将梳背分为三份,分别是镂空雕花,团花小样儿和一圈细腻的鱼皮纹。
一看这把银篦就花费了沁淑不少心思,定是女儿家一点点用刻刀制作而成的。
这个时代没什么趁手又方便的工具,真就只能靠两只手慢慢打磨。
阿泽也看到了梳篦,不禁感叹了一句:“真是好精致!这么好看的梳子出去买都买不到呢。”
原本闻清澄是想直接将梳篦退回去的,他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能不明白沁淑的心思。
可他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份感情,他只想早日脱去奴籍,将醉清歌的生意搞起来,然后自由地去过自己想要的快活日子。
退一万步讲,他从小到大都没对任何姑娘动过心思,恐怕打娘胎里就是弯的。
但他听阿泽这么一说,觉得这毕竟也是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如果看见礼物直接被退回,大概会觉被驳了面子。
“是很好看。”闻清澄拿着梳篦看了看,放在了旁边的架上,又道,“带个口信说谢谢她便是。”
随着他身子的恢复,麟州之行的日期也终于定了下来,三日后便要启程。
见时间还早,闻清澄打算出去一趟。
说来也是奇怪,梁缚虽只是个皇子,寝宫却比之东宫来毫不逊色,在细节处还更显得华贵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