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可真是可惜了。”沈皓行故作怅然地叹了一声,“万物皆有灵气,许是它觉得没有被人珍惜吧。”
这句话又不对劲儿了,宁妱儿听得出来,却是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就在那对小眉毛拧起来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赵茂行回来了。
他脸色不大好看,方才回来时马车夫与他说,今晚那马车怕是修不好了,如此便只有两个法子,要么立即差人回赵府,重新准备马车,要么便就近雇上一辆马车。
可不管是哪个法子,都得耽搁许久。
竹安和岁喜也跟着走进屋,两人也看着面色不好,尤其是岁喜,一双眼睛红红的,快要哭了似的。
方才她下楼去找店里伙计,结果上来时,不知哪个天杀的不慎将油洒在楼梯上,那般湿滑,让她一时半会上不来。待油渍被人清理干净,赵茂行同竹安却是回来了,竹安知道她留宁妱儿一人在楼上,将她好一顿斥责。
岁喜也后悔了,不管如何,的确不应留小姐一人在屋里的,她在楼上喊一声便是,当真是心急出了错,不过好在,小姐平安无事。
两个丫头都松了口气。
赵茂行看到那些破碎的琉璃片时,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这琉璃灯他得的并不光彩,碎了似乎还能减轻点负罪感,只是这样好的东西,实在太过可惜。
见他皱着眉头,宁妱儿愈发内疚,她上前小心翼翼道:“表哥对不起,是我没将东西看好。”
方才岁喜上楼时已经同他们说了,这花灯是自己忽然破碎的,将她们吓了一跳,若不是两人离得远,兴许还会伤到。
赵茂行见宁妱儿误会了,连忙笑道:“妱儿不必介怀,琉璃本就是易碎之物,你没伤到便是万幸,若你喜欢得紧,待明年灯会,表哥再送你一个便是,只是……”
赵茂行顿了顿,叹气道:“马车恐是修不好了,我已派人去重新雇车,便是要委屈妱儿多等些工夫。”
能晚些回去,这对于宁妱儿来说最好不过,她立即笑着摇了摇头,“无妨,多等等便是。”
说完,她朝竹帘的方向瞥了一眼,见沈皓行许久未在出声,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将他在隔壁的事说出来。
赵茂行进屋倒了盏茶,这才刚举到唇边,便听见外面有人道:“王爷且当心,这楼梯方才打扫完,还有些湿滑。”
“王爷?”这衡州城眼下可只有一位王爷,那便是在他府上做客的魏王,赵茂行连茶水也顾不上喝了,立即搁下茶盏就要朝外走。
宁妱儿愣了一瞬,当即便反应过来赵茂行要做什么,可她还未来及开口劝阻,赵茂行便已经大步而出。
很快外面传来他与沈皓行说话的声音。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赵茂行刚一说起马车坏了之事,沈皓行便立即邀请他一道坐车回去。
一想到要与沈皓行共乘一辆马车,宁妱儿再也淡定不住,她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原本还想找个借口推脱,却发现门外只剩下赵茂行一人。
宁妱儿看着空荡荡的楼梯,不解道:“表哥,王爷呢?”
赵茂行显然是会错意了,反而还笑着宽慰她,“妱儿莫急,王爷只是先下去了,他方才已经应允,愿意载咱们一程。”
“不不,”宁妱儿连忙摆手,“我们不该叨扰王爷的。”
赵茂行却是道:“无妨,王爷心善,他不会介意的。”
王爷是不介意,但是她介意啊。
宁妱儿简直欲哭无泪。
她心里不情不愿,走起路时便比平日里又慢了许多,硬是磨蹭了好久,两人才走出百悦楼。
距离马车只剩几步远时,宁妱儿终是停了脚步,尝试做最后的抵抗,她拉住赵茂行衣袖,小声地道:“表哥,我始终觉得不该叨扰王爷的,不如你再同王爷说说,便说我们不便打扰了……”
赵茂行起初还以为宁妱儿真如她所说,只是害怕叨扰王爷,可细细去看她的神情,这当中似是还夹杂着其他情绪。
“这……”赵茂行颇为犹豫地看了眼马车。
这一眼过去,正好看到沈皓行撩开车帘,“茂行啊,怎么这般久,这夜里起风了,要当心宁姑娘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