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年前将府里中馈交付给儿媳秦氏之后,太夫人季氏就再不管事,退居幕后过起了含饴弄孙的生活。
她除了赵温言这个侯爷长子之外,另还有两儿一女,膝下自然儿孙众多。
可就连她也不得不惋惜,当年那个早慧的嫡长孙的失踪,委实给府里带来了巨大的创伤。
即便这些孙儿们常伴身侧,她也不得不承认,相比那个缘分稀薄的嫡长孙,她的这些孙子中再也没出现过那般机灵的孩子了。
如今儿子儿媳竟然找到了那个聪慧的孩子,太夫人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但一想到时光荏苒,已是过了十七年,那孩子如今正是十八岁的青年。流落在外的日子不知过得如何,也不知那孩子长成了什么样子?若是好的话还罢,若是一文不名的庄稼汉的话,那这偌大的侯府岂是他能掌控的?
思及此,太夫人脸上的欢喜就不由换成了几分忧虑。
半晌,她开口问道:“那孩子现今做什么的?日子可能过得?现下又在哪里?”
提到这个,侯爷夫妇相视一眼,目光中除了喜悦也带上了几分烦忧。
喜的是青儿竟是那般出息,烦的也竟是同一个缘由,青儿这般出息,侯府又怎好对临城的那对父母开口索要儿子。
这神情看在太夫人眼中却变成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当下她就变了脸色,嗓子发紧追问道:“莫非,那孩子如今很不成样子吗?”
见老人家如此紧张,赵温言赶忙安抚老太太:“母亲莫急,青儿一切都很好。”
他嘴角露出苦笑,叹息起来,“可惜就是太好了!好得我跟素心都没脸跟他的养父母开口讨要。青儿就是今科十八岁的状元郎,更是咱们大晋屈指可数的三元及第状元郎!”
老夫人彻底愣住了,嘴里喃喃道:“这孩子,竟然,竟然出息到将他曾祖父的风采都盖下去了!”
三日后的临城,收到儿子亲笔信的王氏夫妻也是热泪盈眶,慧珍娘嘴里不停念叨:“阿远真是太出息了,你老王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才出了个三元及第多状元郎!这都可以开宗立谱了!”
慧珍爹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还不忘催促:“他娘,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一家五口都去京城给远儿庆贺去。”
五日后,宿承安目光含笑地拆开了锦初的信笺。
当读到锦初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王维远三元及第的消息时,定北王世子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暗沉了几分,手中信笺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些。
虽然很清楚阿锦对那个姓王的并无爱意,但看到阿锦信中提及那人时,宿承安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烦躁。
不能否认那人很出色,加之那人与阿锦相处日久,虽阿锦对他不曾生情,却难保他不会对阿锦生情。
而自己远在千里之外,想做什么都鞭长莫及,人家却是近水楼台,处处占尽先机。
且阿锦对自己的感情也并不像自己对她那般浓烈,而那王维远,俨然已是朝廷新贵,三元及第的英俊少年,正是前途无量的春风时节。
若他真对阿锦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的话,自己这看似高贵,实则已与天子视如仇寇的敌人,又能有几分胜算呢?
向来沉稳缜密的定北王世子,因了心悦的姑娘随口的一句话,竟然又是陷入了患得患失的焦虑不安中。
心神不宁的他直到看到锦初再问她三兄的消息时,方才收回了纷乱的心绪。
他心里将最近查得叶锦暄的消息回顾一番后,坐在案前开始下笔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