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再退了几步,双手向后撑在饭桌上,片刻后他开口说,“有几种药草很难弄到,不过我会想办法的。”他停下来,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道,“不过熬制的时间比较长,你一个人这样不是办法,我想——”
脚下忽然一滑,德拉科猛然栽倒在地,手臂因为毫无预警的扭动而疼痛,饭桌跟着他的冲劲倒在大厅里。
“怎么了?”哈利离开了沙发,向着大概的方向走来。
德拉科仰天躺着,脑袋里一团糨糊。一块黄油粘在他的鞋底,番茄酱草莓酱泼洒在他的长袍上,头发上都是面包渣,好像这辈子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噢……”德拉科头昏眼花的说,他坐了起来,晃晃脑袋,面包渣就嗦嗦的掉。
哈利嗅嗅周围的空气,“你身上都是我的番茄酱。”
“还裹着黄油草莓酱面包渣。”德拉科轻飘飘的说,“煎锅热了吗,我随时都可以下。”
哈利低头闷闷的笑了,胸腔轻微的抖动。德拉科心情放松的望着头顶长霉的天花板,蜘蛛在所有边角都结上灰扑扑的虫网,踩着钢丝周旋其间。
“很抱歉。”哈利的声音还带着笑意,“能起来吗?”
“我想可以。”德拉科在椅子上借力起身,鲜红的酱汁从他胸前滴下来。
“我来帮你弄干净吧。”哈利说,他举起右手,向德拉科前襟伸去。
德拉科猛然喉头一梗,他极度紧张副度巨大的向后急退,好像那苍白的手是带着剧毒的爪子一般惊恐。仅剩的几张椅子被他撞开,黄油随着他鞋底的运动划出一道光亮的直线。
哈利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它的主人脸色比平常要更加苍白。
德拉科瞪着哈利的手,懊恼瞬间冲过全身。哈利放下了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哈利……我……”德拉科急迫的想要做出个解释,却发现自己前所未有的张口结舌起来。
“你可以去浴室,走道右拐。”哈利说,“去吧。”
我知道在哪里,德拉科慌乱的组织语言,却发现哈利把毛巾搭在头上,淡淡的说了声,“我回房间。”就走开了。
德拉科雕塑般站在混乱的大厅,胸前沾满红色甜酱,脚底下是发腻的黄油。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替哈利清洁大厅,他甚至不知道今天回家会不会发现一只来自哈利的猫头鹰,要求,换个医生。或者更糟——我不需要医生,谢谢你的关心。
无论是关心、兴趣、崇拜,哈利都一样的厌倦,无论是朋友、长辈、追随者,哈利都一概不想见。
三天一次的问诊已经是极限,只需一次的失误就可以把一个人永远的推开。
德拉科握上浴室的把手,旋转然后打开。
浴缸里还装满了水,仅剩的一丝热气半死不活的冒着。瓷砖上长出了青苔,早就挤空了的牙膏管堆在架子上,湿淋淋的拖把滴着水,散发出腐败的味道。
他打开水龙头,转到热水的角度,但出来的水还是像刚从冰里化出来似的冷。德拉科用魔杖敲了敲水龙头,那东西发出垂死的呻吟并且咳出最后的几滴水,之后就无声无息了。
德拉科纠结而烦躁的念出几个清泉如水,从终于蓄满了的水槽里捧出点拍在自己脸上。他抬头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色差的就算和哈利比也半斤八两。
他解开长袍,把它脱下来扔到地上。
里面的衬衫也脏了,德拉科越发烦躁起来。他粗鲁的扯着它,扣子一个个崩开。德拉科扶住镜子,把滚烫的额头贴上它,缓慢而艰难的呼吸。
镜子里映照出他现在满身的冷汗,顺着肌肉流畅紧实的肌理滑下。
一个凹凸不平、暗红粗糙的疤痕张牙舞爪的横贯他的上半身,像一条邪恶的蛇般丑陋而扭曲的缠绕。这红色的怪物永不停止的让他感受何为疼痛,除非他终于在哪一天死于窒息。
六年级时来自哈利的仇恨。
黑魔法的诅咒伤疤。
只要靠近,就会疼痛。
亚瑟?韦斯莱
亚瑟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唯一没有因战争而性情大变的人,随便抽出他人生的任何一段,都充满着对麻瓜物品不可磨灭的狂热——或许还有莫丽不可抑制的怒气。
他现在正在一家麻瓜杂货店的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那个奇妙的扁盒子。那里面活动变幻的影像让他无比困惑,又无比好奇。
盒子里是一个接近黑白的世界,唯一的色彩来自女人们鲜艳的嘴唇还有喷薄而出的血液。
人们都举着枪,眼睛里是冷厉的杀气,一些人站在楼房上,还有一些人困兽般挤在小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