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昨日和你说了那么多,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姜念念在他头顶凝出一个结界,对这个徒弟的确有些有心无力,“罢了,你起来吧。”
“别啊师尊。”殷不弃脸上的神情有些痛快和癫狂:“是师尊说的,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起来,徒儿这还没认错,师尊怎么就先心软了。”
“你先起来,外面凉。”姜念念想了想,又说道:“是为师大意,竟让你淋雨跪了一夜,你别跟为师置气。”
殷不弃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他道:“怎么会,您对徒儿的好,徒儿可都记得,就想着日后一一报答您。”
“报答”二字咬得极重。
他是笑着的,姜念念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扭曲的人性,他明明长了一张既好看的脸,但眼底的光往往是阴沉暴虐的,没有半点温情。
姜念念以为自己会感化他。
却没想到,三年过去,他眼底的阴郁却越来越盛。
轰然一声,惊雷炸响,大雨滂沱,顺着屋瓦房梁漏下。
姜念念闭了闭眼,再睁开眼,轻声说了句:“是为师错了。”
她转身往屋里走,叹道:“为师当初……就不该收你为徒。”
“师尊?”
殷不弃似乎没想到姜念念会这么说。
嘴角的笑意一滞。
他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眉间微微敛起,面色苍白,有种破碎的脆弱感。
“师尊!”
他又叫了一声,姜念念没回头。
淋了一夜的雨,他再也忍不住身体的不适。
喉咙一阵剧痛,他咳得声嘶力竭,一大股鲜血顺着下巴流在地里。
殷不弃看着地上艳红的血,视线逐渐模糊……
前尘篇(四)情动
殷不弃闭着眼,额上全是汗,肌肤苍白,眼睫眉目都变成了霜色,整个人便像是玉砌般,没有一点生机。
那些难以言喻的噩梦清晰了起来,母亲的哀嚎,族中人的哭喊,还有遍地血肉淋漓的,散发着臭味的尸体。
刺耳的声音仿佛还在他耳边嚎叫,“我怎会生出你这么一个肮脏的东西。”
“那孩子的眼睛居然是血色的,怪瘆人的。”
“别人都死了,就你还活着,你怎么不跟着死!”
他带着恶血降生,他即是罪孽。
所有记忆似乎都在识海中崩溃,混沌扭曲,最后化作诡异的平静。
殷不弃睁开眼,见自己仍躺在屋内的床上,外面已经晴了。
姜念念坐在床边,一只手正覆在他的额头,正有些焦急地看着他。
“师尊……”
他刚才还梦到自己在那片尸山血海中,一时有些恍惚。
“你受了风寒,昏迷了整整三日。”姜念念替他掖好被脚:“应该是做噩梦了,刚才一直说着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