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待遥见赵恒也正往这儿看时,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然而,赵恒的目光不过在她脸上飞快地掠过,随即便面无表情地和众人一道,从她身边经过。
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甚至因为身边有太多人,都不敢再多看一眼,但她仍然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漠。
月芙站在原地,转过身去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咬住下唇,思忖他到底为何忽然变得这般冷漠。
这段日子,两人分明没有任何交集。
难道,只是因为之前的事吗?她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紫云楼中观赛的薛贵妃和赵襄儿已经带着王十四娘出来,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等侍女们捧着方才各自押下的赌注过来。
赵襄儿虽赌输了,可获胜的是亲弟弟,她比赢了都要高兴,远远地冲赵恒招手:“八郎,你好样的!可惜我输了,我看,我的这一枚金钏,就送给薛贵妃吧,薛贵妃可是比我有眼光,押了八郎呢。”
薛贵妃素来会看人眼色,见状拉着王十四娘的手,笑道:“看来是我运气好。那我便借花献佛了,十四娘,今日你是客人,我的就都送给你吧。”
王十四娘知道这是公主和贵妃的好意,也不推辞,大方地道谢,在众人的目光下取走了那几样首饰,又冲兄长和赵恒分别行礼。
几人在高高的石阶上说笑一阵,底下的宫人内侍们已经将其他玩意儿都摆上来了。
教坊司的伶人们在空出来的平地上表演杂耍,供贵人们取乐。另一边,则摆上一面面箭靶和双陆、长行的棋盘,引来不少年轻男女的围观。
薛贵妃见时间已差不多了,冲众人道:“好了,你们年纪小,必都是爱玩的,我乏了,也不扰你们的兴致,便先回了。”
赵襄儿亦道:“我也先回了。八郎,我将十四娘交给你,你可要替我好生照顾。”
赵恒看一眼立在一旁的十四娘,冷着脸点头应下。
众人行礼,待将薛贵妃与咸宜公主二人送走,又个个活跃起来,四散到各处玩乐。
赵恒同王家两兄妹等人在一处说话,一时脱不开身。十三郎提议,要到紫云楼去看看赵佑,众人都说好,赵恒只得也跟着过去。
踏进门时,恰有两名侍女捧着方才放赌注的托盘经过。
盘中原本堆满的金银珠玉已被小娘子们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寥寥几样,尚未有人来取。
侍女们见到赵恒,连忙停下脚步行礼。
赵恒点点头,一眼扫过,就见红底托盘中,还躺着两枚小巧润泽的白玉耳坠。
他顿了顿,问:“怎还留了几样在这儿?”
侍女们没料到他会忽然发问,惊了一惊,忙答:“还有几位小娘子未及来取,想来是忘了。”
赵恒点点头,指着角落里的一张长案,道:“就放在那儿吧,一会儿若有人想起来,自行过来便是。”
侍女应“喏”,依言将托盘搁在案上。
十三郎笑:“八王倒是心细。”
十四娘却莫名地看了赵恒一眼,没说话。
一行人到赵佑的身边看了看,听御医说了伤情,得知只是皮肉伤,未动及筋骨,这才放下心来。
赵佑换过衣服躺在榻上,身上的几处伤口都已上过药,方才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见这么多人来探望,一时又羞赧起来。
“方才,实在多谢八王兄,若不是八王兄拉我那一把,恐怕真
得伤筋动骨了。”
赵恒道了声“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便见他的目光忽然看向外头角落的一处,脸色也变得更加羞涩起来。
赵恒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独自站在长案边,微微俯身,将那一对白玉耳坠拾起,重新戴上。
“好了,你已受伤,不宜在此久留,伤口既处理过了,这就先回去吧,这几日好好休养,莫让叔父担心。”
赵恒沉着脸,拿出兄长的架势,吩咐内侍将赵佑送回去,语气不容拒绝。
长案边的身影已经离开,朝西面昆池的方向去了,赵佑只得收回视线,讷讷地点头,被几名侍卫搀起来,往外面的步辇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