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觉得我们是在为难你,你干的那些活儿本来就是我们姓项的承包的,没跟你计较是看你年纪小……”
听到要让他把工钱交出来,原本低声下气地求饶的小六却倏地激动了起来:“不行,你们不可以抢我的工钱!求求你们,三位爷,让我再干一天……我不干了也行!把钱袋还给我!还给我!”
“废了他的手,让他滚回城南要饭去!”
“我们这是帮你,你一只手残了,别人看你可怜,还会多给你两包子——”
那声音阴柔些的男子还没说完,木门就被踢开了。
“谁!?”
这破门的一脚踹得惊天动地,可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个瘦弱的女孩。
女孩脸庞白皙得几乎没多少血色,唯独一双眼睛沉黑如夜,幽冷胜霍。她的头发被她自己用削尖了的竹割过,理得跟被狗啃似的,处于短发和长发之间,任何一个理发师傅理出这种发型送到官府,官老爷不用审都得先赏他十个板子,可她是自己理的,自然不能要求那么多,行动起来便捷就够了。
三人见是一个女孩,原本被异动惊起的心跳又恢复了平稳,甚至还有点好笑。
在运河码头上讨生活的,干的都是粗活。
干苦力的大老爷们打一个小乞丐都跟抓鸡崽似的,何况是一个小姑娘?
“哟,小乞丐还把我们的门踹坏了,但你手上那点工钱就不够赔了,”
男人眯起眼,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不过姑娘要挣钱,方法倒比你这乞丐多……”
“不行!你们不许动我姐!”
被一脚踩在地上的小六挣扎了起来。
城中有胭脂地,他自然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行当:“我还钱!我给你们打工!我来卖!我知道怎么卖!”
在乞丐堆中,小六最讨厌别人提起他被老乞丐欺负过的事儿,同伴也都同情他的遭遇,哪怕因为抢吃的吵得面红耳赤,问候起彼此见都没见过的爹娘,也不曾掀开过他的伤疤。
可当这三个漕夫对渡星河起了心思时,他却觉得自己还有这点优势,起码能护住姐……
“你知道?那你也一起去。”
漕夫说。
这一句话把小六说懵了。
他以为能一换一,谁知道人家把他俩都盯上了。
实际上,只要他冷静想想:或者再有见识一点,便会知道——适逢九阳宗选拔弟子,金乌城正是治安最好的时候,把他拉到船上毒打一顿还行,要把他俩强行卖去烟花之地,万一他们反抗闹起来,他们也落不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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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不晓得,他只觉得自己的反抗在三人面前,弱得不值一提。
而渡星河则是根本没去思考可能性的多寡。
在三人把狠话放出来的同时,她便直接当真了。
——只要说出来,那就代表有这心思,那就是死敌。
她手上还拿着从外面捡的船桨,以桨代剑,朝着他们的颈脖横扫而过,三人只见女童在眼前骤然消失,下一秒,一道劲风便扫向他们的要害。
渡星河足尖一点地,全身凌空而起,从三人之中霸道地开出一条道来。
原先踩着小六的大汉被这异变惊得后退两步,小六在地上翻滚,一滚滚到了角落,正想起身为大姐头助拳,就听得一声清喝:“自己躲好,不要添乱。”
“……好的姐,知道了姐。”
三人被打得措手不及,渡星河下手又极狠,他们虽然下意识地护住了要害,可那划船的船桨砸到身上时,却仍然把他们砸懵了——区区一个小乞丐,怎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臭丫头,打我大哥……!!”
其中一人反应最快,想要从后扣住渡星河的颈项,可就在这时,河面一阵晃荡,竟将他晃得失了重心,正好往后一跌,再吃她的一记重击。
这河水晃荡竟也像偏心着渡星河似的,只顺着她的攻势来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