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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星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出的皇宫。
宫墙外的走道有禁军看守,闲人不得久留,因为她是被太监客客气气地送出来的,因此她在这驻足片刻,也没受到驱赶。
姬家备好的马车就在不远处等着她。
天空下起了细雨,让世间一切都变得蒙眬失真。
雨丝在落到她的肩上之前,就被护体罡气所驱斥出去,未能玷染她半分。
“渡仙长。”
姬家的马夫跳下了马,走过来请她上车。
“我想走一会,我等下会自己回去。”渡星河说。
“好的,我知道了。”
马夫垂首应道。
姬公子嘱咐过他,只要是渡星河的话,就要令行禁止。
于是,也省却了劝她的流程。
马夫重新上马,记下渡星河出宫的时间,归去姬府向主子回禀。
凡人能用的廉价法器和符咒在皇都中随处可见,既有行人打起伞,也有从容戴上避水珠的体面人家。
渡星河许久没有面临如此之大的无力感了,比在巫族祭坛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来之前,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来之后,发现心理准备做少了。
“梦里的事,我真能做到吗?”
渡星河踩过一个小水洼,浅起的水花眼看就要打湿迎面走来路人的衣袂,却又在即将触上之前,被她一念冻结成冰花,星光熠熠地坠落地面。
在梵姬给她所体验的另一条时间线上,她诛杀了玄帝,此时梦里的玄帝还是常人大小,相貌记不真切,只记得雪名刺入其身的迟滞感,以及那酣畅万分的快意--原来,高高在上的玄帝也会流血,也会因为恐惧死亡而掉眼泪!
可真见到玄帝本人后……
只有一个想法。
让她打玄帝,真的假的?
来往的行人映入她的眼帘,许久没见的烟火气勾起她的一丝凡念。
如果她没去慈悲海,没破坏邪丹师的黑市交易,没见到轮回院的恶行,没得到巫族的传承,没追寻自己的身世,以她如今的修为和人脉,她早就可以一边享乐一边修炼了,到哪不是敬着她捧着她的?
可如果没有上述的事儿,她的境界也不可能提升得那么快。
不能回头埋怨自己的来时路。
在她踩过第十七个小水洼时,渡星河才想起来,自己来时是由马夫送过来的,她并不认识回姬家的路。
以前去哪,她也不费心寻路,有两个徒弟代劳。
走错了不要紧,遇到阻碍便一剑破之。
渡星河撤去护体罡气,敛起外放的灵力,任由雨点打湿了脸庞,也嗅到了密雨中的凉意。
试图一边走一边吐纳,心中的郁气却驱之不散。
她方向感不强,但她肯定自己没走对路--
因为附近的房屋越看越破落困苦,怎么看也不像姬府附近会有的建筑物。
实在不行就激活《蛊神诀》,看看和自己连结着的小九和姬无惑在哪儿就行了。
雨越下越大,原本诗情画意的细雨变成了滂沱大雨。
“仗着我是不会生锈的法宝,你就使劲作是吧?”
剑鞘中,剑灵向她抗议。
“雨声太大啦,我听不见。”渡星河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