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响,王权富贵只觉得头顶忽然一沉,一股微妙的重量瞬间压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柔软和一片金色的发丝。
“呃……”他顿时愣住了,伸手往头上一摸,竟摸到了一只软软的、带着几分凉意的生物。
莫忘君和王权无暮同样停下了笑声,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王权富贵的头顶。
只见那只金发的蜘蛛精正瘫软地趴在他头上,半闭着眼睛,神情疲倦,整个人像是睡过去了一样。
王权富贵见那小蜘蛛精昏倒在自己头顶,轻轻捏住小蜘蛛精的背,将她从头上小心翼翼地移到手心里,仔细观察她背上的符咒。
那符咒早已残破不堪,像是封印了某种力量,也压制了她的恢复能力。
微微抬起手,双指并拢,轻声念起解咒的口诀,语速不急不缓。
随着咒语的念动,一道淡淡的灵光从他指尖流转而出,缓缓绕向那几张符咒。
灵光宛如流水般流过符咒,符纸轻轻颤动了几下,慢慢从金发小蜘蛛精的背上剥离下来,化作一缕灰烟消散在空气中。
王权富贵心中稍安,将她放在桌上,随后从药柜中取出一瓶药酒,倒入一个瓷碗中。药酒泛着淡淡的药香,轻轻搅拌了几下,确保药力均匀后,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小蜘蛛精放入碗里,让她的身体浸入药酒。
药酒温和的气息很快起了作用,蜘蛛精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原本紧锁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
莫忘君和王权无暮两人此时都沉默了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王权富贵,神情中透着几分诧异。
他们的表情让王权富贵心里一阵紧张,手中的动作也随之一滞,低声嘀咕:“师傅……我是不是不该救她?她毕竟是个妖怪……”
一方面觉得,救下这只小妖怪似乎有违常理;另一方面,他又无法漠视一个弱小生命的挣扎。
王权富贵正犹豫着,耳边忽然传来莫忘君意味深长的叹息声:“唉,富贵啊,真是遗憾啊……你这师傅我,可能是年纪大了,眼神有点不好使了。刚才,好像什么都没看清。”
一旁的王权无暮立刻配合着叹了口气,双手抚上眼睛,假装一副痛苦的模样:“是啊,刚才好像一阵剑气冲天而起,可能刺了我这老眼昏花的双眼。我这小辈刚才做了什么来着?真是一点都看不清啊,唉……”
王权富贵愣了愣,看着两位长辈一唱一和的模样,不由得愕然:“师傅,您说什么呢?明明……”
“嘘——”莫忘君打断了他,摇了摇手指,“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对吧,无暮?”
“没错,没错。”王权无暮一脸严肃地点头,眼睛还捂在手里,“我甚至感觉我的剑气都失效了,连那只蜘蛛精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天啊,我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可……可……”王权富贵被这场面搞得一时语塞,明明刚刚救下了那只小蜘蛛精,而且他甚至还为她解了封印,整个过程两位长辈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他们居然都装瞎?
莫忘君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拍了拍王权富贵的肩膀,“富贵,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了就行,好在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人会把你为小妖精解封的事传出去。”
王权富贵愣了愣,随即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掌心中渐渐恢复了些许生气的小蜘蛛精,心中渐渐明白了师傅和王权无暮的用意。
王权世家是除妖世家,自小便被灌输了“斩妖除魔”的教诲。
作为家族传人,他理应秉持这份职责,对妖魔保持警惕,甚至毫不留情。
但此时,面对这只毫无威胁的小妖精,却不忍见她受苦,甚至违反了家族的教条,悄悄为她解开了符咒,救了她一命。
莫忘君和王权无暮的“眼瞎”举动,是在告诉他:身为除妖世家的传人,并非所有妖都应一概而论。
正如眼前的这只小蜘蛛精,她是妖怪,却毫无恶意。
若心怀仁慈,懂得去保护弱小,这才是一个真正强者的表现。
而他们此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便是为了给他一个思考和决定的机会。
“莫忘哥,走,咱们出去喝两杯。”王权无暮突然抬起手,戳了戳莫忘君的腰,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容,打破了方才那凝重的气氛。
莫忘君一愣,随即哈哈一笑,一下子回到了往日那个洒脱不羁的自己,旋即抬起手臂,半开玩笑地回应道:“你小子终于开窍了,还知道找我喝酒?可别以为几杯酒就能让我原谅你之前那剑气炸开的戏码啊!”
“放心,喝酒归喝酒,装酷归装酷,咱们分得清。”王权无暮哈哈笑着,脚步轻快,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
莫忘君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看了看仍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王权富贵,摆摆手道:“你也别愣着了,富贵。出来散散心,见见世面,也别让那些家族的规矩绑住你。人生在世,喝几杯酒,看看这万里河山,也不算虚度。”
王权富贵迟疑了一瞬,抬眼看了看师傅莫忘君,又看向已经走出门口的王权无暮。被这轻松的氛围所感染,露出了一丝笑容,迈步跟了上去。
就在他快要跨出门槛时,一声细微轻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谢谢你。”
他微微一怔,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那只金发小蜘蛛精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虚弱地半靠在瓷碗边缘,小小的脸上带着几分感激和歉意,怯生生地看着他。
“好好休息吧,”王权富贵低声说道,“明早我会让师妹来放了你,别担心。”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开,跟随莫忘君和王权无暮的脚步,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