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瞬间,解晖的脑袋里就转过了数种念头,最后他最终还是觉得,既是宋缺带来的,那自是无碍的,想到这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宋缺和解晖相交多年,自然看到了解晖心思百转,但他又不能拎着他的衣领告诉他,邀月的声音是天生的,不是魔门妖女,自己乍闻之下还不是吓了一大跳,赶紧收起你心中千奇百怪的想法!
他只有让解晖赶紧前面带路,一行人呆在码头像什么话。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皆因山势陡峭奇诡,有些地方几近成一条直线直直的冲向云间,解家也是建在山峰之上,邀月的轻功再次让解晖开了一把眼界,足尖轻点,她就那么摇摇之上,身形如流水,毫无停滞,偏偏速度极快,恍若飞升一般。
便是这一手轻功,恐怕就足以在江湖上博得一席之地。
解晖暗暗在心中对这个可能成为自家大嫂的人多添了几分敬意,能让大哥另眼相看的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到了解家,还没进大门,就听见一个温柔空灵的声音的传了过来。
“解公子,你回来了。”
随着声音,一个身着白衣,容貌清丽脱俗,气质柔和却又高贵,恍如神仙妃子一般的女子踏着莲步缓缓走来。
听得这个声音,解晖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脸上漫开一抹笑容,很是惊喜的说:“劳烦你出来迎我。”
美人看着宋缺二人微微颔首,浅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解公子的义兄,数月前大败霸道岳山的宋大侠了。”
宋缺淡淡说道:“大侠二字不敢当”,说完便看向解晖。
解晖有些懊恼,竟忘了给大哥介绍,连忙开口说道:“大哥,这位便是静斋的樊仙子,仙子下山游历,我有幸遇到,特意邀请她前来做客。”
“仙子,这便是我的义兄和义兄的好友邀月姑娘。”
樊仙子看向邀月,电光石火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快速划过,但凡美人,见到可以与自己比肩各有胜场的姑娘,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微妙的情绪,何况这位邀月姑娘鼎鼎大名,数月前与阴葵派祝玉妍同进同出,甚至还一起围攻石之轩,可见交情不浅。
而静斋与魔门,天生便是敌对的。
心中划过千般思绪,梵清惠面上丝毫不露,很是有礼的对着邀月说道:“久闻姑娘大名,清惠有礼。”
邀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眼看着气氛有些古怪,解晖忙把诸人请了进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解晖为尽地主之谊,每日带着宋缺和邀月游览蜀中风光,梵清惠也是初到不久,便每每同行。这个梵清惠倒真的是有两把刷子,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人生哲学,人文地理还是天下大势,皆是信手拈来,侃侃而谈,绝不是一个草包美人。
解晖眼中的迷恋越来越深,宋缺虽然依然不动如山,眼中倒是多了几分欣赏,毕竟梵清惠除了静斋的名头外,自身所学也的确广博,颇有些才华。
那一日,白天艳阳高照,晚上便是明月当空,繁星满天,邀月因为白天于武学一道突有所悟,闭关琢磨去了,宋缺很是无聊,就在山上的亭子里对月独酌,自斟自饮。
迷蒙的月光下,梵清惠飘然而来,声音含笑:“蜀中夜色亦是极美,宋大哥竟独自饮酒么?”
长裙极地,她轻轻踏上台阶,走到宋缺面前。
宋缺抬眼望过去,站起身来,道:“原来是樊仙子。”
“相识一场宋大哥何必还如此生疏,唤我清惠便可。”
眼看梵清惠没有走的趋势,宋缺抬抬手,邀请她坐下。
梵清惠的确是有才之人,三言两语便和宋缺从蜀中的地理位置聊到天下大势。
“自晋亡后,天下几经更迭,四分五裂,百姓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此种局面,群雄并起,当有大豪杰出世终结此乱世才是,不知宋大哥以为如何?”
“言之有理。”
“那宋大哥以为如今这各大势力中,哪一家适合做这中原之主呢?”
宋缺挑挑眉,他倒想知道慈航静斋目前倾向于支持哪一家,便开口反问:“樊仙子以为如何?”
梵清惠轻轻笑了笑,并未推拒宋缺的问题,直言道:“如今南陈国主年幼,国事皆掌握在太后柳敬言手中,朝局一片混乱,四大门阀皆有所持,北方普六茹氏,雄才大略,爱民如子,民心所向,倒有天下一统之势。”
慈航静斋竟倾向于夺了北周江山的普六茹氏?宋缺微微皱了皱眉头:“仙子竟觉得日后这天下适合由外族人来统治吗,胡人入侵,将我汉家置于何地,日后我汉人便要在胡人之手苟延残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