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一九三九年夏天,万里无云,阳光灿烂。
特高课大门口,几个军官走出来,看上去他们的神色都有点失落。
永井回头看了看门口挂着的特高课的牌子,又看了看里面那座结实的大楼,心中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他是被调离的。
这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因为工作不力而被调走的。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他的老部下。一年前,他们趾高气扬地来到这里,一年后,他们一起被扫地出门。
永井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他工作了将近一年的地方,又转过身来,看了看前面这座带给他耻辱的城市,心中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几个军官沿着马路走过来。他们对着路边的大楼指指点点,看上去他们好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那种趾高气扬的姿态和一年前永井几个人来到这里时,简直如出一辙。
这些人就是接替永井的松本和他的部下。
永井和松本已经交接过了。
看到永井几个人,松本走过来。两位特高课长握了握手。
面对自己的继任者,永井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永井说:“松本君,如果作为前任还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那么,我想说的是,在这座城市里你有很多对手,其中最难对付的既不是军统滨江工作站的老K,也不是苏联远东情报站的神父,而是共产党在哈尔滨的领导人,他的代号叫谷雨。松本君,请你记住:如果你不能征服谷雨,你就不可能征服眼前这座城市。这是我作为过来人给你的一个忠告。”
对踌躇满志的松本来说,一个失败者的忠告毫无意义,他只是礼貌性地向永井表示了感谢。
两位特高课长几乎同时举手,互相敬礼致意。他们身后的几个部下也都跟着举起手来。
这一瞬间仿佛被定格了。
特高课的大门口前再次见证了一位特高课长的离去,和一位新任课长的到来。
带着一份酸楚,永井和他的手下随即上车,黯然离开。
望着远去的汽车,松本对身边的助手说:“永井这家伙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一个助手笑出声来。
另一个助手问:“课长,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一个失败者是没有资格向别人提出忠告的。”
说完,松本转了一下身子,面对着眼前的这座繁华的、充满了异国情调的城市,举起双臂高呼:
“哈尔滨,我来了。我要征服你!”
……
……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的哈尔滨,天寒地冻,北风呼啸。
一个警官沿着马路走过来,路边还堆着前些日子残留的积雪。
看到路边吴记茶庄的牌子,这个年轻的警官停下了脚步,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转身朝茶庄走来。
看到一个警察走进来,一个伙计赶紧跑过来打招呼。年轻警官在门口的垫子上蹭了蹭鞋底带的雪,摆摆手,表示他只是进来随便看看,让伙计自己忙去。伙计连忙点头,说您随便看,随即走开了。
这个警察身材高挑,看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穿着黑色的制服大衣,戴着大盖帽,手上是一副黑色的皮手套,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大皮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