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殖货生财的手段,天下最精明者非东洋大帅靖海伯莫属,如今最东的电报已铺至望峡州。”
徐光启拱手道:“至多四个月回信就能传回来,陛下何不写封信问问呢?”
没钱了去找陈沐问问有什么方法?
万历皇帝想都不想,眯着眼、撅着嘴,摇头:“不行,朕已经是个成熟的皇帝了,不能再遇事便问靖海……诶,他还是靖海伯呢?”
徐光启点头道:“对呀陛下,四洋权重,皆持尚方剑如陛下亲临,故立功不赏,待回京述职一并赏赐,臣记得在吏部哪年的邸报上见过这样的说法。”
“朕说过?”
皇帝挠了挠头,一屁股坐在前湖畔的太师椅上:“说过就说过吧,来个人,给朕把后厅书房里的宗室名册拿过来,再出门一趟,把锦衣徐都督招来,他在京师吧?嗯,在就好,跟他说朕没钱了,让他带几个熟悉宗室家产的卫官来。”
常驻清华园的武宦官是随叫随到,很快就拿来名册,还有人带着皇帝的口信将马儿赶到船上,撑着小舟驶到对岸打马去了。
名册送来,万历却不急着看,拿手盖着端起了茶,反倒像是在跟徐光启拉家常般聊道:“诶徐卿,你说这南洋军府的陈帅好说,自从接了高阁老的班,京运没出过错,也没干出什么大事,等他述职封个伯爵,做些赏赐,在五军都督府加大都督、兵部兼个右侍郎,北洋任职;西洋也差不多,殷公是做了不少好事,不过依西洋富庶,他肯定自个儿也没少花钱。”
“东洋就神奇了,你说咱这天下第一大的大明,怎么就在海外打下一块比大明还大的土地呢?大明以后得改国号了呀?叫巨明。”
万历这一通操作吓得徐光启在心里瑟瑟发抖,这特么站皇帝身边也太刺激了……先让宦官把宗室名册弄过来,再跟自己聊起改国号的事儿。
我就一小小凿矿炼铁官,你跟我聊这干嘛呀?
甭管朝廷怎么封赏陈大帅,甭管大明以后叫啥国号,这哪儿是他能答上来的事,超纲了啊!
“陛下这臣哪儿知道,您跟我聊点挖矿技术、造火德星君的窍门还行,这些事……”徐光启带着几分怯意恭维地笑道:“小臣实在是不知道。”
“这不等徐爵呢,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聊聊,别那么害怕。”万历摆手道:“朕从小在家里看的书,最喜欢的就是古代汉唐之际的国风、英才,国界扩张之时,国风猛烈、英才狂妄。”
“国家用人不重家世、不拘小节,唯重才能。”
“我大明太祖爷、成祖爷时也是如此,有多大的才能,就能封多高的官爵。”
万历说着叹了口气:“如今不同,承平日久,没了先祖锐气,朝堂暮气沉沉,一切循规蹈矩。”
皇帝有点变得愤世嫉俗了。
其实他说这个徐光启也知道,而且徐光启觉得这很正常。
正经的开拓时期,阿谀奉承的小人、不能做事的人根本没机会窃据高位,因为那时候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能进取高位的不单单有材力,更重要的还有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