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坚定地说,“放心吧,哪怕这地球上只剩下我和他,我也不可能和他结婚。因为我早已经不爱他了。”
“白小姐!”女人突然动情地向我伸出手,一脸渴盼,“你,能不能把这些话直接告诉他,让他趁早死了这个心?”
“可,有这个必要吗?”我问,“我们半年都不一定见上一面。”
“不,有必要!他其实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一旦爱上了,那一定是真真正正的爱。可,他又是个量入为出的人,一旦觉得感情不对等,他就会立刻收回感情。因为他从来不做亏本交易。”
“他是一个可怕的人。”我说。
“是的,既痴情又绝情。”女人说着,流下眼泪,“其实,他也爱过我。只不过,受到一些阻碍,爱便化作了仇恨。现在,他更爱着你,所以——”
“不至于、不至于。”我急忙打断她,强笑。但不知为何,背上的汗毛都有点儿直立了。
我没有当面告诉方卓,因为不想面对那张陌生的脸。一个戴着面具自如行走的人让我恐惧。
我给他写了一封电子邮件,委婉地劝说他不要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自甘堕落,更不要因为一个一厢情愿的念头放弃家庭。为了让他彻底死心,我很明白地告诉他,我爱上了别人,现在很幸福,非常幸福。
他的邮件很快过来了,话语很少,一共只有几个字:
“你不会幸福的,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很快。”
中秋过后,天气一天凉似一天。不知为何,今年秋天的雨水特别多,秋雨淅淅沥沥,像南方,一下便是连绵好多天。
一同的关节炎又犯了,这一次的犯病好像超过以前任何一次。他不仅不能开车,就连走路也有点儿不太自如。经过检查,医生建议他住院打封闭针治疗,可他讨厌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做法,于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在家中,由我一天两次帮他拔火罐暂时缓解疼痛。
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我正陪一同在书房里整理资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门铃声。透过水淋淋的窗玻璃,我们看到园子外站着一位男子,撑着把黑伞,很清瘦的样子。
“呵,是方卓来了!”没想到,一同的眼睛比我还好。他一下子认出门外的男子,立刻招呼李姐去开门,然后兴致勃勃地让我再往茶壶中续些铁观音。
在用木匙倒茶叶时,我的左眼皮又跳了起来。我心头一惊,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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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卓很快被领上楼来。一看到我,立刻不卑不亢地稍稍点头:“白小姐好!”
我只好无奈地抱之以微笑。
“庄先生,您的腿好些了吗?”方卓看都没多看我一眼,径直走到庄一同身边,关切地问。
“唉,老毛病喽,没什么好不好的!”一同苦笑地捶捶腿,“年轻时不知道爱惜,现在老了要还债了!”
“没关系,有我们年轻的为你跑腿,你不必太过担忧。”方卓的嘴巴甜得恰到好处。
庄一同果然朗然笑了,“是啊,幸好有你们,否则我还真有点儿不放心呢!对了,公司里怎么样?”
“这段时间是淡季,整个玉器行都不太景气。不过,我们倒还不错——”
“噢?”一同奇怪望着他。
“庄先生,我也正是因为这个来找你的。”方卓说着,从皮包中掏出一个文件夹,毕恭毕敬地递给一同,“瞧,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传真。”
一同打开,传真有点儿模糊,于是,他顺势递给我,让我帮他读。
是一份英方传真,来自一同最大的客户———美国德州拍卖行。传真的大致意思是,目前,在美国市场上,中国古玉越来越被收藏家们看好。因为,在西方人眼中,中国的“美玉”应当是相融历史、文化、中国人性于一体的象征,而一块没有历史的现代玉,无论它的品质有多好,在拍卖行中也卖不出太高价值。所以,他们提出,如果一同能给他们提供一批清光绪年前的古玉,他们愿意付出一个令整个玉器行业震惊的价格。
这无疑是个令人心动的订单。我的声音一落下,整个房间里半天再没有一丝声响。
“庄先生——”过了一会儿,方卓小心翼翼地问一同。
这时,茶墩上的水开了,一同慢慢悠悠地沏上一壶新茶,然后,倒出一杯递给方卓,问:“方卓,你怎么看?”
方卓喝了口茶,眼睛中满是兴奋地说:“我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古玉’并不难求,上次我去新疆和田采购青白玉时,曾经联系上一批专做古玉的生意人,他们也正好有这方面的意向,强烈地想同我们合作。如果我们这次合作成功了,不仅可以赢得巨大的经济收益,最重要的是,扩大海外影响力,还可以——”
“还可以‘遗臭万年’。”一同惬意地呷口茶,施施然地把话接了过去。
“什么?!”我和方卓同时愣住。
“知道吗,经营玉石生意最忌讳什么?”一同问方卓。
“最忌讳‘造假’,背信弃义。”
“不,最忌讳‘出卖祖宗’。”一同淡淡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