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相信。”她微笑着,一脸的安详与憧憬。这是一张多么美丽的脸啊!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坚信,她的心灵应该和那张脸一样美丽。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过道里传来一阵开门声,我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
蓝湄看着我笑,接着,看懂我心思似的推推我,“快回去吧,我好像听到你的‘那位’回来了。”
“什么我的‘那位’哦!”我故作糊涂。
“还不承认?”蓝湄笑着打趣,“瞧,你的脸干吗红了呢?你们的脸上啊,早就写得满满的了,还在那里‘自欺欺人’。”
“真的?”
“真的!”她十分肯定道。
“唉,我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蓝湄幽幽长叹,“但我觉得,两条狗相互舔伤口应该比一条狗独自舔安慰许多……”
我既幸福又心酸,轻轻拍拍她的肩,说:“蓝湄,别那么悲观。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机械地点头,眼神似喜似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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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起那一大堆食品,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正待我要跨出木门时,蓝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喊住我:“青青——”
“什么?”
“记得别对男人太好,他们不值得!”
我笑,觉得她实在有点儿“草木皆兵”。但我还是冲她点点头,道:“我记得了。”
国庆期间,方卓盛情邀请我们三个女孩一起去逛北京城。他说“五百年修来同船渡”,那么我们几个能在蚁群一样的众生中修得“毗邻而居”,这该是一种怎样的缘分?
首先拒绝的是张红。张红说一则她没有时间,二则即便她有时间也不会放纵自己,因为心一旦散了便很难集中。她不仅自己不去,还苦口婆心地劝我们也别去。在她看来,我们现在都处于“箭在弦上”的待发状态,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蓝湄也没有去。她当然不会像张红那样神经高度集中、高度紧张。但冰雪聪明的她一眼便看得出我们脸上的诚意,于是笑着说,她喜欢被别人照亮,不喜欢照亮别人。
于是,最后去的只有我和方卓两个人。没准,这才是我们最想要的结果。
“十一”这天,天气格外奇怪,它一反北京金秋十月的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反倒是阴沉沉的。云层厚厚地压下来,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天气尽管不好,我们的心情却一点儿也没有受此影响。我们年轻愉悦的心啊,真可谓春和景明的五月,一派阳光灿烂。
清晨,趁方卓去超市买胶卷时,我像赴约一样装扮自己。
事实上,我是一个很爱美的女孩,就像鸟儿喜欢美丽羽毛一样热衷于各种漂亮衣裙。只是,不知为何,自从来到北京,我对美精益求精的心一下子荡然无存,每天都裹在粗糙、陈旧的仔裤、衬衫、运动鞋中行色匆匆。难怪方卓说过,考研生不分男女,大家一个性——中性。
我先套上一件黑色高领长袖T恤,然后穿上一条长及小腿肚的背带裙。棕色细条绒,上面洒满星星点点、花色繁杂的小碎花,浅浅的黄、浅浅的红、浅浅的黑,不经意的精致,秋意阑珊。
我终于脱下肮脏变形的运动鞋,为自己还算玲珑的脚裹上一条长长的透明丝袜,然后取出一双黑色中跟皮鞋来装扮它。皮鞋像一只圆润的蚕豆,有一条可爱的绊带,让脚乖巧得不忍呵责。
站在简易镜子前,我细心地编着麻花辫。不知不觉间,头发已经齐腰了,我近乎自恋地抚着辫子,为自己大半年对它的漠视深感自责。
我没有化妆,年轻是最好的妆容。我只是为细细的手腕戴上一只老银绞花镯子。人们常说,爱带银镯子的女孩是真正的古典。我从不认为我古典,但镜子中的女孩的确精致得令人心疼——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颊,眼神宁静而安详,秋水一样。
我头一次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一动人女子。
当我把自己打扮停当后,才发现,不知何时,方卓已经愣愣地站在门口大半天,不敢进来似的。
“怎么,不认识了?”我略有些羞涩地拧着辫梢冲他笑。
“啊,啊——”他张口结舌,似乎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