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唐子嫣好奇了:“所以连将军都会做一些?”
赵玄凌脸色颇为尴尬,摇头道:“这个东西,我倒是不会做。”
应该说他实在拉不下面子来做针线活,都叫身边的小子帮忙了。
唐子嫣听出来了,不由笑笑。边城的生活实在苦困,都是缝缝补补将就着穿旧衣,每天在剑尖上舔着鲜血过活,哪里会顾及这些,能穿就不错了!
“他们要忙着操练,这点活计我继续做就好,已经做了一半,余下的还来得及,我做得慢一些便好。”
赵玄凌拗不过她,只是一再叮嘱唐子嫣要多歇息,别累坏自己了。
唐子嫣连连点头,耐心地应下,倒是没敢熬着,一到点就去睡,白天多做一些罢了。
都说怀着孩子不好动针线,可是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霍嬷嬷和翠竹便揽得多一些,翠竹熬得两眼跟桃子一样红彤彤的,霍嬷嬷也是,好歹在秋天的时候赶出来了。
这时候的唐子嫣也显了怀,终于能放下针线。
太医倒是时常过来给她请平安脉,这个孩子比赵平安要调皮多了,一点都不安分。
唐子嫣什么都咽不下去,如今也只能勉强吃一些,显得有些瘦弱了。
太医不敢用药,只能让身边多劝着吃一些。
唐子嫣也只能勉强自己咽下去,直到快冬天了,这才消停了一些。
她扶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霍嬷嬷的搀扶下慢慢走动。
外面已是深秋,树干的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显出几分萧瑟来。
京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赵玄凌回来越来越晚。
唐子嫣估摸着,皇帝只怕要提前出发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赵玄凌能不能在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走。
好歹让赵玄凌看看孩子,然后赐下名字才离开。
他已经让太医看过了,肚子里是个小子。
赵玄凌便在书房那几大张写满的纸上翻来覆去地琢磨,最后定下了一个“新”字。
赵平新……
唐子嫣不解,问道:“将军为何独独挑这个字?”
赵玄凌沾沾自喜,笑道:“愿此次御驾亲征,能够平定西边,大败突厥,摘除威胁,呈现新的局面。”
“我也能不再披甲挂帅,有着不一样的新生活。”
闻言,唐子嫣忍不住抬头看着他。
新的生活,赵玄凌是打算此次征战后,再不回战场,留在京中陪着自己和孩子们吗?
“将军,这是真的?”她不由红了眼圈,再不用心惊胆战赵玄凌一次次离开自己远赴沙场,自己真的可以期待吗?
一直以来,唐子嫣都觉得赵玄凌在京中总是格格不入,始终怀念着大展拳脚的战场。
如今却亲口承诺,他愿意舍弃曾经成长和辉煌的地方,跟着她过平平静静的日子。
唐子嫣双眼一红,不由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赵玄凌没想到这么久以来,还没能让唐子嫣安心下来,不由满心愧疚:“当然是真的。”
在战场上再所向披靡又如何?
每日见惯了生死,赵玄凌觉得自己几乎要麻木了。
每月都要亲手埋葬多少曾经一起欢笑一起患难的兄弟,他的心从千疮百孔,渐渐冷了,眼睛也快要流不出泪来。
不是不想,而是天天游走在生死徘徊之间,赵玄凌除了满眼的血光,再也看不见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