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顾淮两件衣服过冬,但外套都是十分厚实的,当时跟王玔他们围在一起被讨论,少爷还穿了薄毛衣,后背上一直冒汗。
在顾淮家门口停好车,他家好像和之前一模一样,门没有坏掉。
裴少爷才想起来,应该是王玔偶尔会回来,帮着看着。
想到这里,裴呈璟的气压有点不高。
开门只有股淡淡的霉味,散了会就被纸钱燃烧的味道覆盖。
挂着的遗像都没破旧多少。
裴呈璟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他跟着顾淮一起撕纸钱,从没有亲力亲为过,裴呈璟眼中有淡淡的好奇,但让自己看起来表露伤心以示尊重。
顾淮笑他:“不用勉强伤心。”
裴少爷被窥破内心,火映脸,发烫。
“我妈喜欢看所有人都快快乐乐的,”顾淮帮他把鬓角的灰挥掉,“所以你按真实的来,还撕不撕元宝?”
裴呈璟的眼珠像是漆黑的玻璃珠,这一刻仿佛和小时候的模样重叠,点头:“撕。”
顾淮把东西递给他,屋外陆陆续续来了人,他去照顾,把少爷先留屋里处理,看见外婆正拉着朋友们谈笑。
大多都是花白头发的人过来,桌子不多,但有坐满的架势。
他去拿板凳,转头看到一个老人提着个鲜红色的大袋子。
村里很常见的塑料口袋,装着一大兜纸钱和香蜡。
老人的面容比几年前更苍老,被两个年轻人扶着,一个和顾淮差不多的年纪,一个比顾淮小,甚至比宋臻还小一些。
顾淮没说话,拿着板凳立在门口,还是外婆笑着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东西:“来啦。”
奶奶已经去世,爷爷前年因为血栓入过一次院,现在腿脚不行,顾淮看他被人搀着,手里还要拿根拐杖。
他看外婆没异样,叫了声“爷爷”,其他两人也各自叫了声“淮哥”。
以前种种,大家默契地当过了,顾淮也不会揭开,用心照料着。
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外婆招呼不过来,管家尽职,整个席面都有条不紊。
顾淮端了几盘菜上桌,发现裴少爷还坐在里面烧纸,火势大了不少。
他把人按住:“别烧了,快成大款了。”
裴呈璟觉得远远不够:“万一下面物价高。”
顾淮:“……”
最终实在是没办法,他把人拽出去按凳子上:“那先吃了饭再烧。”
顾淮挨个介绍,落到自己爷爷那,他简单提了一下,叫他也喊一声。
两人没有多介绍关系,也没必要,其他人也只当是顾淮的朋友,纷纷点头。
少爷都不认识,王玔他们也没过来,裴呈璟只能一直跟着顾淮转,但都有被“提”着,之前在超市的畏惧感渐渐消失。
时至今日,他一点一点,踏进了顾淮的世界里。
不仅仅是顾淮,还有以前、以后的生活。
被劝了两杯酒,到山上烧纸的时候他话多了些,还问:“你爸爸坟上面的杂草,要烧一下吗?”
顾淮没拦他喝酒,就想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但一说烧草,赶紧把人拉住:“要把你抓去蹲起来的。”
少爷“啊”了一声,颇为失落。
顾淮挑了一下嘴角拱他后背:“过去说会话,我爸还没见过你。”
裴呈璟听话地迈步:“哦好。”
顾淮把纸钱拢好,笑了一下。
裴呈璟介绍自己,恨不得把家底都交了,公司和家里几口人都吐露出来,顾淮上去捂他嘴:“别把户口本和银行卡烧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