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上的确非常不错,至少在奈何看来,这应该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度过的最完美的一个早上了。
虽然她其实只在这里过了两个早上而已。
窗帘拉开之后,原本尚且有些朦胧的阳光便再无顾忌地铺洒在了小家伙毛绒绒的身上,将压在小爪子下面的床单也烘得暖洋洋的。
诸伏景光即使在初醒的时候也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全然不像某位卷毛一样态度激烈。
他伸出手,在某个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蹭过来的小脑袋上轻轻抚过,感受着柔软的毛发在指尖扫过的温柔触感,直到小家伙用后腿撑着身体站起来,用两只前爪去抓他的手,他才一脸满足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翻身坐了起来。
前一晚梦境的余韵尚且萦绕在青年的脑海当中,尽管此刻留存在脑内的只有些不完整的残片断章,可那种已经许多年未曾在梦境当中出现过的温柔又美好的感觉却格外清晰。
不,最初那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梦。应该说,梦境最初的颜色与他一直以来不停重复的那场噩梦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在某一个瞬间,好像有什么【存在】突然降临到了他的面前,像是骤然降临的天神一样,将包裹他的黑暗撕裂,于是他看到了,看到了来自【那个存在】身上的,漏进黑暗的光。
过分明亮也过分温柔的光铺满了梦境,模糊了那道靠近着他的身影。
奶油色的头发,尖尖的虎牙,朦胧之中,好像只有一对海蓝色的眼睛尤为清晰——
海蓝色?
诸伏景光看着那个正仰着小脑袋一脸好奇地看向自己的小家伙,对上了那双仿佛与梦境当中一般无二的海蓝色的漂亮眼睛,愕然了一瞬,然后自嘲似的笑着摇了摇头。
他一向不相信什么传奇与神怪,也并不会放任自己进行什么无端的联想。
是因为日有所见与所思,所以在夜里才会梦到类似的场景吧。他这样说服着自己。
“不过……还真是得救了啊。”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嘴里,诸伏景光小声嘀咕了一句。
此时此刻,一只蹲在水池边上的小猫咪抖了抖耳尖儿,好奇地伸出小爪子,对着从水龙头里流淌出来的透明的水柱猛地拍了过去——
然后她“咕噜噜”地螺旋抖毛,把喷洒在自己毛发上的水珠一并抖落到了某位正在刷牙的青年的半湿的白衬衫上。
看着濡湿的布料下面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小奈何愉快地舔了舔爪子,深藏功与名。
仿佛有诸伏景光参与的时光都会显得格外和缓,以至于连记忆当中格外紧张的晨间时光也被拉长到几乎可以称之为悠闲的程度。
洗漱过后,青年有条不紊地换下了被水沾湿的衣裳,又折身去整理了一下床铺,不消片刻,一切便已经被他收拾妥当,他甚至还有空闲好整以暇地拿出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圆球逗着某个兴趣盎然的小家伙玩耍,一面用着温柔又和缓的声音嘀咕着什么。
——和直到打了集合铃才兵荒马乱地往门口跑的某人全然不一样。
唉,人与人的差距有的时候可能比人和猫之间的差距还要大呢。
这样的感慨在奈何的内心里转瞬即逝,不过很显然,现在并不是感慨这种东西的时候。
因为此刻的她正在对那颗在逃的小球穷追猛打,救命,道理她都懂,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小球滚得那么快!
小猫咪恶喵扑食一样地朝着滚动中的小球飞去,好容易用爪子尖儿已经碰到了那颗圆滚滚的东西,可下一秒,它却又以更快的速度“咕噜噜”地滚远。
猫猫哪里肯服,当即想再追,可就在这个时候,小球像是受到了什么阻碍似的,向前滚的动作却是猛地停下——原来是拴在它一端的绳子倒了头。
在绳子的作用下,小球在地面上弹动了两下,接着改了方向,惹得小家伙好奇地伸爪子去扒拉,于是那球儿瞬间改了轨迹,朝另一边滚去。
奈何顿时来了兴趣,忙又去朝着那小球追扑,不过相较之前的狼狈,她这次的动作就多出了些许从容。
——反正那小球早晚是要被绳子拉扯住的,那么抓住小球本身就不再是她的目的了,她要做到的是在小球运行到极限之前把东西抓住!
不知什么时候抽身从“战场”退出来的诸伏景光轻轻弯着唇,在旁看着小家伙的和一条绳子和一个小球一起玩得不亦乐乎,完美地演绎着“自己溜自己”,一时间也终于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