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无聊地等待了两三分钟,看到木碗已经装满,露娜控制着手腕处的肌肉让伤口缩紧以便快速止血。
接着用右手蘸着残留在皮肤上的血液,在木盒干净的顶面上随手一抹,就看到木碗中平静的液面诡异地出现了一个漩涡,而木盒的缝隙也被不知从哪儿来的血色液体所浸润。
看着小黑老老实实地开始进食,刚刚放掉了自身将近一半血液的露娜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失血过多对正常人来说足以致死,但至少这个剂量对她来说只是会感到乏力的程度而已。
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边脱衣服边向着洗手间走去——她决定在吃饭之前擦洗一下身子。
十来分钟之后,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披头散发的露娜脚步虚浮地走向了床铺。
‘姐姐先睡一会儿,小黑你帮忙看好东西。记得别出这个房间,也别让人打扰姐姐……’
含糊地给盒中物下了守夜的指令,再也撑不住的露娜一头栽倒在床上,翻滚了一圈裹住被子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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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浮云渐起,月色也变得晦暗难明起来。
昏黄路灯照射出来的光线,被密实的帘子拦在了窗外,这让旅馆房间里充斥着浓厚的黑暗。
躺在床上的是回到了亚特兰蒂斯旅店自己房间的拉斐尔。
他在告辞了露娜之后,先是把因认知混乱而迷失在赌场中的哈迪斯拖出了酒吧。随后又雇了辆马车,将两个同伴先后送回各自的旅店。最后,身心俱疲的他才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旅店。
现在,操心又劳累的拉斐尔早已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之中,完全失去了对外界应有的警惕。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静谧的房间里开始出现了些许水汽,紧接着大量的透明液体也无声地从破旧的地板缝隙中不断地向外渗出。
很快,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便溢满了整个房间的地面,而些许清新的海腥味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没过多久,似乎是确定了房间的主人并没有发现房间中的异样,一团清水从潮湿的地面上升起,迅速地凝聚成了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人形。
这个不速之客先是确定了一下拉斐尔的样貌,接着便静静地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椅背上随手挂着一件风衣外套,里边的名片表明睡在这个房间里的男人叫伯克·萨顿,是一名就职于新艾伯拉肯普瑞米提乌博物馆的档案管理员。
至于杂物,除了手杖中藏了一把仗剑之外,就只有那把插在腰带上的防身匕首能算作武器,而神话物品或是可以用作施法的神秘学材料更是一点都没有。
房间同样没有进行过任何特殊布置——门口和窗边的空瓶子都被这位挑剔的客人无视了,那些玩具也只有在对付小偷的时候才能派上用途。
在确定没有更多的有价值的东西之后,任务只是探查信息的潜入者便打算离开这个无聊的房间了。
就在此时。
“唔……呃……”
身后突然出现的呻吟声让潜入者止住了的脚步,他回身看到床上的拉斐尔似乎陷入到了某种巨大的恐惧之中。
扭曲的面容之下,是无意义的痛苦呢喃,全身上下不断逸散的魔力更是说明了床上的家伙所遭遇的并非是普通的噩梦。
‘一次‘梦魇’?但我明明没有感觉到‘入梦’的波动,也没闻到梦想家的臭味。是稀有的偶然事件,还是从他的思维中溢出的什么东西引发的?’
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勾起了潜入者的兴致,他退到房间的一角,静静地观察起床上这个带来意外的家伙。
深陷梦中的拉斐尔当然不会清楚房间中所发生的一切,此时的她正置身于一片破碎的星空之上。
无数迷幻的幕布浮现在她的四周,上边不断闪过的一幅幅画面之中,有她所熟悉的故乡的回忆,也有这副身体主人所铭记的瞬间。
随着画面变幻得越来越快,这些数不清的幕布变成了一团团让人心烦意乱的白光,而拉斐尔的思绪也在光芒闪烁间被撕扯成一片片的拼图。
闪乱的画面在她的意识彻底崩溃之前,就让白光填满了这片星空的所有空隙,整个空间也因此变成了一片令人不安的纯白,而拉斐尔破碎的思维在这一刻则尽数凝滞。
无意义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白光在同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遍布在她视野中的斑斓色块,这是从极亮到极暗所产生的幻影。
待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尽数平复,愈发迟钝的拉斐尔眼中所剩下的就只有令人畏惧的黑暗——虽然在这片纯黑之中分辨不出任何轮廓,但她能感觉到,那黑暗的最深处,有着什么恐怖至极的事物。
她明明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她却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一切。
她看到了一团不断翻滚的黑暗云雾,看到了那云雾之中不断升腾的超脱维度极限的迷幻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