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川也没再说什么刺激人的话语,而是将筷子递了过去,南煦则是特别识趣地给他盛了碗饭。
静渊接过筷子,在盆中夹了筷鱼肉,尝过后愣了愣,像是太久没吃到味道这么丰富的食物,又像是觉得哪里不对。
几秒后,他又尝了一口,眉头越蹙越紧,南煦都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了。
“哪来的鱼?”
静渊问。
南煦心中咯噔一下,庭川坦荡回答:“自然是你院子里养的,你这南海也就那几条鱼能勉强入口,况且,能被南煦烹饪,也是他们的福气,不算白死一场。”
静渊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将一盆菜都往自己的面前挪了挪,不想再让庭川碰,动作幼稚且起不到什么实质性作用。
南煦看了眼专心进食的静渊,歪头看向庭川,用气声问:“这院子里养的是什么鱼?”
庭川学着南煦的样子,小声回答他:“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养了几百年的,偶尔喂点灵果藤叶,东海山上的小狐狸们养了许多,你若是喜欢,下次我带你去吃个够。”
南煦做惊恐状,差点破音:“几百年?什么鱼能活那么久,那岂不是成精了?!”
“放心,南海灵力稀薄,再长几百年他们也成不了精。”
庭川说。
静渊的筷子磕在了盆上,玉石和琉璃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打断了交头接耳小声交谈的二人。
“南海海域广阔物产丰富,东海比不了。”
静渊说。
庭川嗤笑一声,“除了你这个快陨的青龙,南海的什么是东海没有的?”
两位大妖一边吃饭一边互相打嘴仗,不知不觉一大盆鱼被吃了个干净,静渊虽一开始说不吃,后来进他腹中的也不少。
一顿饭的功夫,南煦虽然没能插话,但也对静渊熟悉了不少。
可能是世间最后一个青龙妖的缘故,静渊极少同外人相处,独自生活在海岛的宫殿之中,看似生活奢靡,实则孤寂,久而久之也变得更为孤僻,庭川作为他的旧年好友,深知他的脾性,应对起来很是自如,当然,南煦知晓庭川也是故意踩着静渊暴怒的边缘线上疯狂刺激,一边抱着好心,一边欺负虚弱版的青龙。
因对看出静渊对酸菜鱼的喜爱,又有些怜惜之情作祟,接下来几日,南煦无论做了什么饭菜,都会拉着庭川一起去静渊屋中吃。
一开始静渊还有着别扭,不习惯一日进食一两回,但次次都被庭川拿捏,没漏下一顿,静渊干脆躺平,有饭菜送来就跟着吃。
这么过了十来日,静渊依然身体虚弱,却不像最初那般好似随时会陨,白日里清醒的时间多了些,栀星的父亲修养了些时间已能下床行走,再为静渊把脉的时候也觉诧异。
“精神虽有改善,但身体已是油尽灯枯,除非以充沛灵力调养,”白氏夫妇道。
南煦本还以为能听到些好消息,没想到还是这个回答,很是失望。
庭川却安慰他:“静渊本就重伤难愈,又因往事郁积于心,能在这岛上撑几千年已然是不易,我虽不想他陨,可如此活着也辛苦,生死有命世事无常,需提前有心理准备。”
南煦懂其中道理,但心中难免不忍,他突然问道:“你们总说诸余山的灵气充沛,对他的身体可有什么益处?”
庭川对上他充满期待的双眼,沉默几秒,终究是摇了摇头,“诸余山精力充沛只是相对于旁处,可那点灵气只是杯水车薪,你要知晓,那场灾祸以前,妖界灵气充裕有如今诸余山百倍之多,且山高水远,静渊的身体状态根本出不来南海。”
南煦的希望破灭,顿觉遗憾,一时之间也提不起什么劲儿来,后来从系统看见仓库里那些食材,想起遥临曾说过自己做出的饭菜其中蕴含的灵气纯粹,对妖修行有益,想来应能叫静渊少上丁点痛楚,南煦就时常待在厨房中,除却一日三餐,还另琢磨糕点。
近日看见仓库里多了几个鸡蛋,应是庭川养的鸡开始下蛋了,取了几个出来,个头都不大,南煦正想做些蛋糕面包之类的甜食,鸡就下了蛋,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只是不知什么情况,南煦近日一日比一日睡得多,一次比一次睡得沉,沾床就失去意识,从前春困也没这么厉害。
总归在岛上生活也没什么事儿,去岛边逛了两回,南煦就对如出一辙的风景失去了兴趣,每日除了睡就是琢磨吃,静渊被他一日三餐加点心喂着,总算是长了丁点儿的肉。
这虽是个好消息,可谁也高兴不起来,因为白氏夫妇为静渊熬的药已经加大了不少剂量,岛上的几种珍惜药材储备见了底。
静渊听闻这消息后说那就不喝药了,这么多年药汁一日未歇,他的本体都成了草药味,倒是一向爱嘲讽他的庭川听闻他说这话后,坐在海边吹了许久的风,夜色擦黑时,回到偏院,与南煦说自己要去陆上一趟。
南煦猜他是去取药材,知晓自己的行路速度是个拖后腿的,就没说要同行的话,只道自己留在岛上,叫他快去快回。
庭川是踏着月光离开的海岛,南煦本以为自己会有些许独处的焦虑,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他根本没来得及想庭川几日能回,刚躺上床,连打几个哈欠后就彻底沉睡过去。
次日做好饭菜,南煦犹豫了片刻,还是端着去了静渊的院子,白日里墙壁上的划痕更为明显,这么些时日下来,南煦也发现了无论走在宫殿内何处,都能在周围墙壁找到划痕,且所有指示的方向,都是静渊的住处。
南煦难免会猜测,静渊这个宫殿的主人,是否也是个路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