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城。
早晨太阳刚出来,城里到处喊杀声震耳欲聋,伴随着兵器的撞击声、惨叫声、脚步声和马蹄声,把街道两边的商户和老百姓,吓得躲在自家门后瑟瑟发抖,生怕被祸及。
朱能和张玉率领着燕军的精锐,在营州三护卫的配合下,从敞开的四门攻入了城内。大宁卫尽管拼死抵抗,但独力难支,被包围在王府门前一片狭小的范围,不断有人投降燕军。
卫指挥使朱鉴吼叫连连,指挥着大宁卫苦苦抵挡燕军的冲击,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包括营州三护卫在内的大宁城所有驻军,几乎全都叛变投靠了燕王,仅凭一个大宁卫,根本无法抵抗数倍的兵力。
更可怕的是,别人谁都有退路,他却没有退路,遭到他屡次冒犯的朱权,是不会放过他的!
“四哥,你这是非要把我拖下水不可了!”朱权坐在客厅里听着外面的声音,不由得苦笑着说道。
他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和燕王联手呢,燕王就率先发动了,根据外面的动静,他知道,这次是彻底上了老四的贼船,下都下不来了。
“十七弟,成大事者必须要当机立断,优柔寡断只会错失良机,也不是做哥哥的非要逼你,你四嫂和侄子,正在北平城面对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攻城,形势危急,俺可不能再等了。”
“你命令王府的人开始收拾东西吧,把所有的财物都运到北平,全家都搬过去,李景隆一介庸才,只会纸上谈兵,看你四哥这次回去怎么打败他!”朱棣笑着说道。
他的确心里着急,北平城的王妃和世子朱高炽,手里的兵力全加起来也就一万多人,这十几天的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把北平府给丢了,他在大明也就没有了立足之地,成了无根浮萍。
“罢了,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由不得我不从命,以后就跟着四哥打天下了!你们,立刻开始收拾东西,粗笨的家具物品都不用带,把日常用品、衣服、细软和财物带走,四哥,王府长史司那群人和我不是一条心,他们就留在大宁城长眠吧!”朱权也会当机立断。
王府长史司原本是洪武皇帝安排,负责王府日常事务的王府下属机构,但是建文帝登基后,却变成了朝廷监视王府的机构。
朱权这段时间,面对长史司一群小官喋喋不休的劝说,还限制他日常行为,心里早就生出强烈的不满和恼怒。一个朱鉴敢在本王面前无礼,你们这群最高五品,大多都是品的小官,也藐视大明亲王的身份地位,该死!
既然要去北平了,这些人就统统杀掉,留在大宁城给建文朝廷陪葬吧!
“朱鉴已死,大宁卫的兄弟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跟着燕王爷和宁王爷,保你们能够和家人团聚,挣一份前程光宗耀祖!”
随着朱能一箭射死朱鉴,几声吆喝,大宁卫也很快投降了。在燕王朱棣的命令下,整个大宁城迅速进入了大搬迁阶段,朱棣要把所有的军队、家属和武器粮草,再就是宁王府的人员和财物彻底清空,等于留下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就在大宁城战斗开启以前,开平卫指挥使司也接到周洪善代转林潇宸的将令,分出两个卫的军队,一路前往松亭关,一路到大宁城。
“窦指挥使,将军在出征以前写下手令,如果北平行都司发生变故,命令开平卫以及前后中三屯卫,立即出兵占领大宁城和松亭关,承担防御草原游牧民族的重任。将军命令,开平前屯卫进驻大宁城,开平后屯卫进驻松亭关,开平卫和开平中屯卫继续原地驻防。”
“将军说了,如果兀良哈部、翁牛特部和乌齐叶特部这三股势力,胆敢踏入北平行都司的防区,可采用军事手段迅速予以驱离,绝不容许他们养成习惯。”周洪善拿着林潇宸的手令说道。
严格说起来,这三个位于科尔沁草原的游牧部落,叫朵颜三卫也好或者说叫做兀良哈三卫也好,目前和大明的关系并不和谐!
在洪武二十四年的时候,洪武皇帝派遣傅友德和郭英率军讨伐辽王阿扎失里于挑儿河一带,这样三卫与明朝的关系就中断了,不承认臣服大明。
可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么绝对,宁王朱权就藩后,没有选择与兀良哈三卫进行战争,只是对他们进行经济封锁,限制他们到大宁附近的草原放牧。
兀良哈三卫虽然不太服气,也不敢轻易挑衅兵锋正锐的大明,没看到鞑靼都被收拾的躲到了呼伦贝尔大草原深处吗?
被封锁的太厉害,部落的男人,很多跑到宁王的军队做雇佣兵,换取盐巴、粮食、茶叶和布匹等生活物资,尤其是铁锅,对此,三卫的首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是三个游牧部落向南部移动,加起来就有四到六万的骑兵,我们一个卫在大宁城势单力薄,根本不敢和他们硬拼。想要维持目前的状态,最起码也得动用十个卫的力量,才能遏制他们的野心。”窦永福说道。
大明给了科尔沁草原游牧部落三个卫的编制,但泰宁卫、福余卫和朵颜卫,并不是按照大明卫所的编制数量来计算的,只是部落的称呼,实际上他们的性质应该属于土司或者盟旗。
三卫本身的兵力,以大明每一卫五千六百人的编制计算,加起来能够达到七八个卫。
“将军早就考虑到这个情况,他明确表示,今年北疆总兵府和顺贞王府收拾了瓦剌这个漠西地区的隐患,明年的方向肯定是东部的鞑靼,为了防止自己背后有威胁,咱们的目标就是兀良哈三卫!”
“他准备抽调十个卫的蒙古骑兵和二十个卫的大明军队,以犁庭扫穴之势,一举摧毁这三个卫的基础,消灭他们的主力骑兵,把他们部落的人拆解后分散迁移到各地,从源头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你们的任务就是充作钓鱼的鱼饵,示敌以弱,把他们引诱到大宁周边地区,造成兀良哈三卫入侵的事实,我们就能向朝廷奏报,集结大军收拾他们,也免得掉入内部战争的漩涡。”周洪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