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樊池在前,与也骑在马上的曹奈并骑而行。
&esp;&esp;京中街道宽整、建筑气派,没有多少灾后残破的情形,只是格外冷清。冬夜寒冷,有的民房中亮着灯火,街道不见行人。
&esp;&esp;停了一天的风突然又刮起来了,风眼旋转着从街道上呼啸而过。
&esp;&esp;樊池问:“城内没有遭鱼妇之灾吗?”
&esp;&esp;曹奈答道:“怎么没闹?闹了,凶得很。那些黑细鱼是沿着运河游进来的,京里人口损折了一小半。幸好禁卫军把灾事镇压了下去。”
&esp;&esp;“禁卫军?”樊池想起那些穿着禁卫军军甲的鲛军,“围在城外的不是他们吗?”
&esp;&esp;“可不是吗?”曹奈叹道,“禁卫军原是部分驻城郊,部人驻城内。城内灾事镇压之后,城内的禁卫军出城剿灭城郊鲛尸,也与城外军队汇合。不知怎的一去不回,不知遇到了什么麻烦。留守的军队又出去救援,倒是一起回来了,却全变成鲛尸了,三万人的禁卫军竟陆续变成了一支鲛尸的军队,也不知他们遭遇了怎样可怕的事。唉……幸好城门坚固,穿城的运河出入口之前都加了数道铁栅和闸门,它们没有办法攻进来,只在护城河死守。这一招也厉害的很,我们已被围困一月有余。皇上仁慈,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粮仓储备眼看着也要耗尽了,若不是诸位今日解围,一城百姓都要饿死了。”
&esp;&esp;听到这席解释倒是合情合理的,樊池“哦”了一声:“曹公公真是忧国忧民啊。”
&esp;&esp;曹奈谦虚地拱手:“不敢不敢,有心无力,不能为皇上分忧之万一。”
&esp;&esp;“这么说灾后幸存的百姓一切安好了?”
&esp;&esp;“托当今圣上的福,一切安好。”
&esp;&esp;樊池的嘴角弯起冷笑,眼底寒凉:“若是如此,那些白骨是怎么回事?”
&esp;&esp;曹奈眼珠转了转:“什么白骨?”
&esp;&esp;突然出手,无意剑如一道蓝光乍现,向曹奈腰间刺去。跟在后面的九蘅等人也没料到这一出,只见无意剑锋刺去,料着要看到血光喷溅的场面,却听“蓬”的一声,一片朱红纸屑般的东西炸开。
&esp;&esp;曹奈整个人炸了?!
&esp;&esp;拟人面目的朱蛾
&esp;&esp;抬头仔细看去,那些飞舞的碎屑竟是朱红色的蛾子,血翼,鼓腹,须口。紧跟着伴在马侧的四个小太监,甚至连曹奈骑的那匹枣红马都不触自爆,化成无数只朱蛾加入了那朵飞蛾的乌云,剩下四具人骨架、一具马骨头,原地撑了片刻即倒落在地。
&esp;&esp;脚下一地散骨。
&esp;&esp;九蘅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esp;&esp;樊池冷笑道:“朱蛾妖而已。都是长翅膀的,敢在我面前耍这种花招!”
&esp;&esp;九蘅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做“都是长翅膀的”。他原身是蝴蝶啊,差不多物类……
&esp;&esp;她抽出了赤鱼指着头顶朱色乌云有些茫然:“这么多只,妖丹在哪个身上?”
&esp;&esp;樊池鄙视她一眼:“你就不先担心一下它们能否杀人吗?它的全称叫做嗜骨朱蛾,过一会儿就会全扑下来,密密麻麻叮在你全身,再飞起时就剩下一副骨架了。”
&esp;&esp;听到这话,隐形跟在后面的阿步吓得贴到银山身上去。九蘅见他神态轻松,知道他是在吓唬人,朱蛾应是伤不了有白泽碎魄宿主,遂还他一个白眼。
&esp;&esp;头顶那团朱蛾乌云完全没接收到应得的恐惧和尊重,恼羞成怒,翅膀出的扑动声形成密集的簌簌声浪,翻卷着朝他们灭顶而下!
&esp;&esp;这场面着实叫人嫌恶!隐形的银山悄悄撒了一把的暴雨梨花针,顷刻间地上已铺了一层蛾尸。存活的朱蛾也感应到了莫名灵力,明白过来他们不好叮,四散飞去,消失在夜色中。
&esp;&esp;九蘅踢了踢脚下蛾尸,道:“原来那些白骨是这么来的啊。”
&esp;&esp;之前阿步与银山隐形进到城中时,只觉得城内冷清,家家关门闭户。灾年里大家藏在家里也是正常,初时并不觉得异样。他们随机翻墙溜进了几户人家里,头两家也正常,里面住了人,人们除了面黄肌瘦、神情忧郁,看不出别的。第三户人家里却没有活人,只有七具完整白骨,从骨骼大小可以看出有成人有幼儿。
&esp;&esp;灾事年头处处可见白骨,原也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些骨架干净异常,一丝皮肤肉屑都不剩。这一家人的骨架倒毙的位置各是分散的,大人在屋内小儿在院中,有在床上呈现睡卧之姿的,有坐在桌前的,甚至还勉强撑着生前的坐姿,只是稍有风刮过就哗啦散掉。那情形给人的感觉是这家人在正常过着日子,突然间就化作了白骨。
&esp;&esp;银山跟阿步接连隐身探访了数户人家,又看到了古怪的尸体。这些尸体已变成干尸,好像一丝水份也没有了。京城并不是很干燥,死人绝不会干化成这样。仔细检查一下就可以看到干尸头顶都有一个细小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