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将寥寥无几的子弹装进弹夹,静默中,半敛的眸子隐匿在眉骨深邃的阴影之中,看不清神色。
细嫩的指尖扯了扯男人的衣角。
“嗯?”他侧头看向她,上扬尾音有种低磁的性感。
“没找到小黑和贪狼,你不担心吗?”
终黎动作一顿,沉着嗓子反问:“……你很担心?”
“倒也还好,只是觉得很危险啦,而且我们的子弹也不多了哦,再说……”
静默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嗡嗡声响了一下,低不可闻。
她眨眨眼:“什么声音?”
“可能是变异的蚊虫,这个鬼地方什么都有。”
男人面不改色地扣上弹夹。
“唔,说的也是。”
她点点头,却没有注意到,一枚通讯器正躺在男人的裤兜里,还想努力地叫唤,却无声无息地被磁场干扰,不甘心地闪了闪,最后彻底死机。
“拿着。”他把枪递给她,“会用吗?”
女孩点点头,却没接,“你用什么?”
这柄枪里,是最后的子弹了。
“异能,我不爱用枪。”
不爱用枪?
她歪了歪头,花蜜一样甜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进那双凛寒的眼,轻飘飘的嗓音紫丁香晚风一样绵软:“呐,对我这么好,该不是喜欢我吧?”
实验室的灯泡在不稳定的电流下闪烁,白光昏暗,男人微微勾唇,短暂的笑意划过眼尾,昙花一现,刹那间柔和的视线如陈年佳酿般,醉人得一塌糊涂。
“只是因为你枪术不错,现在看来胡思乱想的本事同样厉害。”
“那我换个说法吧,”女孩紧接着劝说道,“去北区的路还不知道多少刀山火海要闯,与其继续向前,不如咱们就在此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怎么样?”
话音刚落,回暖的空气倏然冷了几分。
昏暗的空间逼仄得令人窒息,没有起伏的问句几乎是一字一字地从薄唇中挤出:
“你要我违约?”
“不可以吗?”
女孩歪了歪头,像是做了坏事的猫儿,非但不否认,反而好奇地凑上前,恶劣又无辜。脆弱的天鹅颈扬起漂亮的弧度,那双明澈的乌眸碾碎了湖心的水月,一同糅杂在粼粼微波中。
貌似无害的棉花糖,也是陷阱,是毒药,是将神邸扯入红尘的禁果。
面对男人冷峻的颜,她循循善诱,饱满的红唇一张一合:
“呐,这场交易同样束缚你为之付出生命,末世里,何不活的快活些呢?”
相视半晌,终黎站起身,“可惜,我从不做亏本的交易。”
她猜错了,惯于刀口舔血的佣兵,狂热于未知的冒险,他们的生命从来都都谈判的筹码,而不是退缩的借口。
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背影,女孩遗憾地叹了口气,正要跟上,蓦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倏然回首。
地上的尸体,又少了几具。
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怪事了,他们之前杀掉的所有变异体,总是能在一个转眼就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