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婆子便将筷子给了她。
这看着容易,实际操作起来才知道并不简单。
比如说筷子用力过大,极有可能在蘸料的过程中就把稀烂的豆腐块给夹烂了;又比如说酒蘸多了,就会把佐料给打湿,不利于下一步操作;又比如说佐料蘸多了,以后豆腐块就会很咸……
总之,处处是讲究。
顾婆子在旁边手把手亲自教导,顾乔也是反复试验,最后才把握住了这个度。
等把木桶里发霉的豆腐都装进坛子里,顾乔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啊,把坛子密封,等再过上一段时间,咱们再倒上酒泡着,然后放上个把月,应该就能吃了。”顾婆子对顾乔讲道。
顾乔点头,“哦”了一声。
这样一来,她家的小饭桌上,又会添一道风味美食。
这种不断地丰富自己餐桌的过程,虽然很辛苦,但当那历经时间考验和岁月沉淀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的时候,人的味蕾便会被唤醒,从而从味觉的触动逐渐抵达心底,轻而易举地触发某一段回忆,让人品味到不一样的满足与愉悦。
这,或许就是美食的意义。
——不单单满足了人们的口腹之欲,更是一场探索内心的灵魂之旅。
而在冬日,因为天气寒冷,人们以前又不用怎么做农活,闲暇下来的人们便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探索属于冬日的各种美食。
糍粑,便是其中之一。
腊月二十五过后,家家户户便开始打糍粑。
顾乔曾问过顾婆子为什么打糍粑一定要在腊月二十五日后,顾婆子也说不清楚,只说这时节打的糍粑才能放得长,到了春日甚至夏日都不会裂开或者坏掉。
打糍粑用的粑槽是木制的,顾乔瞅了瞅,这粑槽其实就是根直径约一尺的独木,大概四、五尺长,然后将中间掏空成槽。
糍粑有黏性,会粘在粑槽上面,又因为糍粑干了后粑槽很难清洗,所以村里的人家都是约好了一起打糍粑,这样既可以省了重复清洗粑槽的环节,又避免了糍粑的浪费。
二十多户人家,从二十五这天开始打糍粑,糍粑声从村头挨家挨户地响过来,到了顾婆子家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
顾婆子排到了下午。
顾婆子和梅氏早早地就蒸上了糯米,就等粑槽抬到院子里。
粑槽是族老家的,至于打糍粑的人,则是各家各户自己出,一般来说大家都是相互帮忙。
这打糍粑可是个力气活,两个男的各站在粑槽一头,你一下我一下,此起彼伏,才能趁着糯米的热度,快速地将糍粑打出来。
要是力度、速度不够,糯米粒打不烂,糍粑的口感就会受到影响,不单如此,糍粑也放不长。
顾乔家没有男丁,顾康便被喊来帮忙,另外一人便是顾旌。
顾旌来帮忙,那是因为粑槽是他家的,按照惯例,打了糍粑的人家在用完粑槽后都要给他家一块糍粑,顾婆子家没人,他家收了糍粑,便不好不来帮忙。
待糯米放入粑槽中后,两个男人撸起袖子,一下一下,瞬间奏响了小山村这个冬日里最欢快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