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理由。这城里只他一家粮铺,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今年是个丰年,我们如果不与他合作,再等一个月,所有人的新米都出来了,丰年谷贱,到时候怕是连三文五的价格都卖不到。”
顾乔脸上的神情逐渐凝固,然后彻底僵住。
这店家完全就是垄断啊。
而且丰年谷贱,她盼着大丰收,可大丰收同时也意味着粮价会跌,她一个学经济的,竟连这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很久以前粮价四文一斤,她若是能卖三文五,这样想着倒也不亏,但是她是新米,占的就是个市场先机,让她退让那么多,顾乔很不甘心。
她沉思了片刻,寻思着自己该如何打破这粮铺一家独大的局面。
突然,她眼睛一亮。
“舅舅,我们可否去药铺问问,那老大夫还带着学徒,肯定要吃饭的对不对?咱们比市面低个一文卖给他们,他们铁定能干!还可以去问问大的酒楼、客栈,他们肯定也需要米粮!”
谁知道梅涣青闻言却摇了摇头。
“怎么了,舅舅?”顾乔不解。
“你这方法,适才我也想过。不过我还未曾出口,那店家便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只告诉我,让我别想着去找别的主顾,又或者寻思着摆摊。这城中但凡有头有脸的生意人,定不会从我们这里拿货,毕竟城就那么大,若是愿意为我们得罪他,那么以后再想要向他买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年头,天下初定,日后什么境况大家都说不清楚。
这粮铺老板能在最艰难的时候弄到比黄金还宝贵的粮食来卖,说明是个有路子的。
梅涣青比顾乔知道得更多一些,他皱眉讲道:“眼下天下未定,朝廷虽然平定了赵王叛乱,但这么些年内耗,削弱了自身,曾经纳贡的邻国一个个都日益变强、虎视眈眈,谁也说不准哪一天战乱又起,谁又敢拍着胸脯说,以后再不需要粮铺的粮了呢?所以,这店家的话并不夸张。”
顾乔低头,掐了掐手指。
她还是将事情想得简单了。
她当初高价买油布,就是想抢先上市卖新米,现在看来,这个“致富”的计划已然破产,最多只能让她们家提前吃上米而已。
可她们家十二亩地,再加上收的租子,按照一亩地两石米来算,她家今年怎么也能收个二十多石米。
她家就三口人,胃口都不大,一年最多能吃下两石米,若以后再喂养鸡鸭兔这样的小牲畜,三石米也足够,再预留个一年的存粮,那么剩下的十多石粮食就要想办法变现。
其中十石米先成熟,那十石肯定是要先卖出去的。
顾乔的小脑袋迅速地转着,紧接着她想到了什么,对梅涣青说道:“有了,舅舅您看这样行不行?”
梅涣青俯下身去,顾乔迅速伸手,然后在他耳朵边悄声说了一通。
梅涣青听完后不禁吃惊,“你确定?这可不是小事,你能做得了主吗?”
“来之前我便与奶奶说好了,她让我相机抉择,便是让我做主的意思,舅舅您只管去说。”
见顾乔胸有成竹,梅涣青不由得眯了眯眼,随后感慨,“你这孩子,倒是好决断。”
“舅舅可别忙着夸我,还得看事情最后能不能办成才是。”
“好,我这就去!”说着,梅涣青放下箩筐,又叮嘱梅执恕两兄弟照顾好顾乔,这才转身去了粮铺。
见梅涣青又去粮铺,梅执恕两兄弟不由得好奇。
梅执勇是个藏不住话的,更是忍不住问顾乔:“巧儿表妹,你到底与我爹说了什么?那店家不是不肯加价吗?难不成你有什么好办法?”
“等舅舅回来就知道了。”顾乔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