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
这个称呼让沈黎愣了愣才想起,祝从英最开始叫她静兰。她原身可能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姜家的,所以只说叫静兰,全名很可能是姜静兰。
而认识姜静兰,又这么亲密地叫她“兰兰”的人……
沈黎心里一沉,默然无语地看向那个一脸惊喜、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厄运毫无所知的小白脸。
方函此人的容貌自是不错的,跟沈黎同样是筑基期,面相看着很是柔和。其实段清泽比方函白,但沈黎觉得“小白脸”这个称呼只适用于方函。
此刻方函眼中含着惊喜,激动地说:“兰兰,太好了你没事!”
随后他注意到沈黎正挽着一个极英俊男人的手臂,而对方的修为他完全看不透。
“兰兰,他是……你家长辈?”方函迟疑道。
也不怪他如此猜测。他早前就隐约猜到她来自大家族,同时他也对她对自己的情意很有自信,因此即便面前二人手挽手,他也视而不见。
沈黎想,你完了朋友,哪里不好走偏要撞上来。
段清泽之前一直说要杀掉她的情郎,还从祝从英那里得到了方函的样貌信息,对于杀方函这事他很认真。
她并不清楚原主跟方函之间有过怎样惊天动地的恋情,在原主断气而她穿来后,那一切都跟“她”无关了。
不过,既然段清泽属于她招惹的人,他若要因为她而杀掉方函,她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沈黎故作疑惑道,“而且我不叫兰兰,我叫沈黎。”
方函愕然望着嘴上说着不认识他,连名字都否认的沈黎,结巴道:“兰、兰兰,你在记恨我吗?当时我真不是故意丢下你,那俩女魔头太过强大,我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什么女魔头?”沈黎不耐烦听他剖析自己,只挑自己感兴趣的问。同时她也在悄悄看段清泽,他被她挽着手臂,暂时还没有动作,他的脸恰好藏在阴影中,如同蛰伏的凶兽。
沈黎心里瑟瑟发抖,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她才刚刚有了一点进展啊。或许放任段清泽杀掉方函是最简单的做法,可她实在无法忍受有人因她而死。
“就是祝从英和田珍啊!当时我们与她们因琐事争执动上了手,后来……后来我受了伤便先走一步……”方函说不下去了,连忙歉然道,“兰兰,我当时真的是因为受伤太慌乱了才逃的,我后来便回去找你了,只是始终没找到你……如今见你安然无恙,我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沈黎:“……”
好家伙,当初祝从英跟她说的和方函说的竟还不是一个故事,按照方函所说,应当是祝从英师姐妹伤的姜静兰,最终导致姜静兰死在无人知晓的山洞里。可祝从英说的却是他们四人一起对敌,结果方函先跑了导致姜静兰受伤。
她回想祝从英和田珍那两人的表现,还真看不出她们打伤她的心虚。
但不管哪个是真的,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方函逃走了,留姜静兰一人,间接导致她重伤不治而亡。
“我懂,你只是贪生怕死而已。”沈黎道,“另外我再说一次,我叫沈黎,不叫兰兰。”
方函顿时僵在那里。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沈黎挽着的段清泽身上,好似明白了什么,凄然一笑:“兰兰,我知当初我独自逃跑伤透了你的心,事后我也时时悔悟,万分后悔当初我为何不能再勇敢些。你如今找到了好归宿,我自然……自然是为你高兴的。确实,谁都比我这样不顾爱侣独自逃跑的人强,我再如何悔悟也改变不了早已发生的一切……”
他一边说着,还用杂糅了痛苦、深情、懊丧和不甘的神情定定看着沈黎。
沈黎:“……”神经病啊!当这是在演什么苦情剧呢!
“你说这些是想做什么,让姐姐心疼你、原谅你吗?”
一直没出声的段清泽突然笑了一声,这声不轻不重,令人闻之胆寒。
方函怔愣地看着段清泽,否认道:“不是,我只是在向兰兰真诚地忏悔,是否原谅这样懦弱无能的我是兰兰的事,我不敢奢求。我所求的一切,就是兰兰可以过得好。”
沈黎:“……”朋友啊,你是完全看不出你面前这个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是吗?
她一度想着,算了算了,段清泽要杀就杀吧,关她什么事呢。
然而道德底线这种事一旦跨过就不可能再回来了,她怕今后她还有命的话,想起因为她而死了一个人余生会被负疚感折磨。
段清泽闭了闭眼,侧头看向沈黎,隐忍地说:“姐姐,我必须杀了他。”
沈黎挽着他手臂的手紧了紧,语气充满商量的意味:“阿泽,我不记得他,也不可能再跟他有什么瓜葛。如今他说的这些都是自说自话,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想一想,以姐姐的性格,会再跟这种人有牵连吗?”
方函惊讶地看着沈黎和段清泽,视线来回转动,不禁失声道:“兰兰你真的忘掉我们的过往了吗?”
沈黎:“……?”她在救他命,他却在拆她台,祝从英他们都看得出来谁是最不能招惹的,这家伙怎么回事?
“过往么……”段清泽又低笑了一声,问沈黎,“是我不了解的过往吗?”
沈黎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不知道,对于方函,我比你知道得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