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知锦第二次送她们回家,不过这次到了门口,秦知锦就接到电话,不方便送夏时白母女进小区,招招手就当告别。
车熄火停在路边,秦知锦听着母亲在那边说着老生常谈的话。
“你这个年纪,再不结婚是想让我跟你爸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少看一些网上的咨询,那些都是过度聚焦放大后的产物,现在的人为了流量,什么都能够写出来。过会儿你发几张你的照片过来,好看点的,别成天素颜朝天,哪个男的能够看上你?”
“……”
秦知锦手攥着方向盘,不停地空着自己的呼吸,视线却无助地看着已经披上墨夜衣裳的街道。
空无人烟的地方,只有那一头听得她脑袋晕乎的声音在说话。
一字一句就像是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不停地缩紧,哪怕她已经许久不曾回那个家,不联系,还是会乍一下,被电话那头的人伤害到,连攥着方向盘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的书是不是白读的?成天就会跟家长摆脸色,除了这些,人家孩子身上的东西你是一点都学不到!”女人气得尖叫怒吼起来。
原本就发疼的脑袋,现在还因为喘不上气而发晕。
难以操控身体的恐惧让秦知锦颤抖着手挂断那个尖锐的声音,当整个车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后,秦知锦才像是从噩梦中惊醒,控制不住地缓颤着,甚至是深呼吸的下一秒看到闪烁光芒的手机,秦知锦都手足无措地长按手机的关机键。
直到绕着耳畔不停响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车内,被卡住的呼吸和大脑才开始缓慢运转起来。
噩梦。
秦知锦觉得她母亲是比噩梦还恐怖的存在,指甲陷入掌心里,连痛苦都察觉不到。
汽车消失在街道,好似刚刚死掉静止在原地的车只是错觉。
秦知锦似梦地洗完澡,颓废地靠在沙发边,新公寓只有搬进来时买的一箱矿泉水,能够麻痹思想的东西都找不到。
盘腿坐在地上,秦知锦后仰着头枕着沙发,关机的手机两个小时没有开机,再等一会儿,她那控制欲极强的妈就不会再打电话给她了。
闭上眼,混乱的脑子里不像往常一样捕捉到一个医学名词,就开始连串地在记忆中搜寻跟医学名词相关的记忆——知识点、手术要点、授课老师、期末考题……
反倒是先在脑子里出现了个孩子的面相,再由夏遥舟的面相,想到她机灵内敛的小动作、奶声奶气的说辞,还有她那实在看上去不太像母亲的妈。
回忆停止在夏时白拿着杯子,问她要不要凑一对。
吓得秦知锦猛地从回忆中挣扎出来,长时间盘着的腿酸疼到发麻,手扶着膝盖疼得秀眉紧蹙,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一瘸一拐站起来,秦知锦本想关灯睡一觉,反正明天不上班,结果走到楼梯口,又莫名有种出门的冲动,穿着拖鞋连外套都来不及披上,坐电梯到负一楼去拿杯子。
等从二十三楼下去又上来,秦知锦看着桌子上的杯子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这是干嘛啊?”总不能是怕闭上眼睛,眼前又像放电影一样,不停重复着那人的面容。
上下跑一趟,热到额角出细汗,秦知锦又没了睡意。
掐着点把手机打开,将近五十个未接电话,一百多条未回消息,看得她心口一疼,憋着气将这些痕迹全部删除干净,才觉得自己又从深水中挣扎着露出头来。
不显示掉母亲的消息后,秦知锦看到了宋伶的消息,点进去——“急事,速回消息。”
秦知锦迟疑着将手机又放下,却没有退出聊天框,呆愣片刻,伸手将落在一旁的杯子拆开包装,去厨房洗干净,擦干,拆开一瓶矿泉水倒进去。
什么也感觉不到,但她竟然莫名觉得心安。
想到自己和夏时白短暂两次的相处,不由地紧攥着杯子。
秦知锦抿唇,想到乖乖的夏遥舟,慌张地把奇怪的想法和感觉从自己的脑子里赶走。
她还没疯到想和有夫之妻谈恋爱,尤其对方还带个女儿,明摆着就是直!
她是弯的,又不是疯的。
秦知锦慌忙摇摇脑袋,觉得还是应该给自己找个事情来控制一下今天晚上的大脑思路,飘得没边。
思索片刻,秦知锦还是按照宋伶的要求,趁着还有时差,打电话过去,看看忙得不行的国际名模到底有什么事情找她。
与此同时,夏时白抓住还在看奥特曼的小遥舟,扯着睡衣后面的猫尾巴,啪啪轻轻给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