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不耐烦时皱着眉,流露出生人勿近的态度,都有不怕死的敢上来要手机号。
即便棱角都已经长开,那股“谁都看不上”的戾气愈演愈烈,睡着了还是能让她梦回从前。
不过,她上一次见到他的睡颜是什么时候来着?
记不清了,反正,每回大考来临前的周末,他都会陪她去教室自习。
每次教她解数学题的时候都嫌她笨,但每次都口嫌体正直地手把手教她。
等她领悟了开始自己解题,不经意间再瞥到他时,他早就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桀骜的少年半分书卷气不带,好看的眉眼总叫人以为他每天的日常不是在女生之间流连,就是弯腰撑杆在台球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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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就是这样眼中放不下别人的他,居然会牺牲美好的睡眠时间陪她出来自习。
那时候的姜抒以想,他对她总是比其他人要特别。
因此就算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即使表白前一天看见宋欣雅缠着他,她也丝毫没有犹豫过。
直到她的消息石沉大海。
直到她发现,换个角度看,就说表白这件事吧,周嘉蘅对她,好像跟对宋欣雅没什么区别。
姜抒以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她对以前的细节记得那么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跟他的斗嘴,与以前的相处模式太像。
身边倏然间传来动静,将姜抒以沉浸在过去里的思绪猛地拽回。
她被那声响吓了一跳,忘了要把自己偷看的眼神收回去,就这么与他缓缓睁开的眼睛四目相对。
姜抒以鸦羽般的睫毛缓缓扇了两下,竭力保持匀速将脑袋转了回去。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用那种谈论今天晚饭吃什么的语气说:“你睡着了,所以我下去买了瓶水。”
然而这么做完之后又有些后悔。
她这表现不是明摆着心里有鬼么,周嘉蘅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于是姜抒以抢在他开口前问:“要送你回家休息么?”
周嘉蘅没立刻回话,而是慢慢悠悠地将座椅调回原来的位置,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她,许久再出声,带着刚睡醒的微哑。
“好看吗?”
几乎是“轰”地一声,安装在姜抒以脑子里的烟花螺旋升天爆炸,过大的冲击力令她白皙的双颊都不由自主染上抹明显的绯红。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背着人干见不得人的坏事,偏偏却被抓了个正着。
结果正主不仅不急着惩罚你,反而极有耐心地逗弄你,让你尴尬羞愤到无所遁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堪堪在这场灾难中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
“就、就那样。”
他看上去并没怎么在意她的回答,偏着头看车窗外条条细柳,敷衍了句。
“是么。”
他目光定定,惹得姜抒以也按耐不住循着他的眼神看向窗外。
这一眼,却让她骤然间愣住。
她居然不知不觉将车开来了南湖北面。
这儿是一个供市民娱乐的公园,绿植繁茂,鲜花锦簇;此时正值黄昏,长椅上坐着休息的人们陆续离开,偶尔有穿着校服的学生围着湖边长跑。
从他们这个角度望过去,恰好是南湖市一中的门匾,后面是成百年的大榕树,是这座城市最老的“古董”之一。
放学时,她总喜欢拖着周嘉蘅去公园里找小推车买根雪糕,然后坐在长椅上,等落日余晖将这座学校笼罩住,再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