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阑想起她那一动不动的模样,想起自己日日为她梳妆打扮,日日唤她,她却都不曾睁开眼,心脏便似被人紧紧操住一般,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完全吞噬。
仿佛又回到了日日在冰窖中的日子,眼前的这些甜蜜与美好,不过是他守着她不小心睡着时做的梦。
"太子哥哥。'
苏长乐见他看起来不太对劲,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沈星阑垂眸看她,没来得及收敛心绪,面色冷淡,眼神空洞的宛若一汪死水。
苏长乐心头蓦地重重一跳,连忙踮起脚步,捧住他的脸,亲了亲。他的下巴,甜甜的唤了一声∶"太子哥哥。"
沈星阑回过神。
少女妆容精致,眉心一朵莲花钿,抹着口脂的丹唇娇艳欲滴,沈星阑知晓她为了宫宴精心打办许久,不敢肆意张狂。
仅克制地执起她的手,于她手背轻轻啄吻,有些不确定的低声呢喃∶"孤应该不是在作梦,你是真的对吧?"
眼前的一切太美好,日子实在太过幸福,她对他越发依赖,甜得像是一场梦。若非沈季青明显不对劲,看起来就像也重生一般,他大概真会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沈星阑意识到方才的话有点傻,无奈一笑,正要开口,唇上却陡然一痛。
他方才那话说得奇奇怪怪,然而秦七、四喜等人听见,却也只当是太子妃美得不像凡人,太子高兴傻了,才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胡话,未曾多想。
苏长乐却是听得心里狠狠一疼。
她勾着他的脖子,脚尖踮得更高,勉强凑到他面前,在他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娇滴滴地撒娇∶"太子哥哥可是睡傻啦?当然不是梦啦!我就在这儿L。"
苏长乐眉眼弯弯,面上笑容又软又甜,心却跳得飞快。她早已慌得六神无主,甚至在刚才那一瞬间,想不管不顾,将-切和沈星阑全说了。
之前她只知道自己害怕,顾着不想让自己受伤,却忘了前世沈星阑可是眼睁睁看着她撞刀自尽。
按沈星阑这一世仍对她这么好的模样看来,想必前世自己死后,他必定难受至极。
一想到沈星阑刚刚令人彻骨冰寒的眼神,苏长乐的心窝口忽然就疼得上不来气。
她完全不敢细想,前世自己死后,沈星阑究竟都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苏长乐原本还想着,生了孩子再跟沈星阑承白,可刚刚看到他一瞬间没隐藏好的神情,她又改变心意了。
生孩子得怀胎十月,要是沈星阑其实每天都觉得自己在作梦,那他不就还要提心吊胆好几个月。
苏长乐看着目光与面上笑容都恢复,已与平时无异的沈星阑,闭了闭眼,心道,要不还是跟沈星阑全都老实招了?
他有可能生气,但至少让他知道这不是梦,他才不会又胡思乱
只是一想到要让沈星阑知道自己其实都在装傻,她就羞得无地自容。
更完全不知说开之后,两人究竟要如何相处。
一想到两人之后可能再也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相处融洽,甚至觉得日日醒来时的空气都是甜的,她瞬间又蔫了下去。
眼下宫宴就要开始,实在不是坦言一切的好时机。苏长乐抿了抿嘴,决定还是宫宴结束之后再说这件大事。沈星阑见到苏长乐笑得软呼呼,见她大胆的咬完自己,又害羞的躲进自己怀里,一手摸着自己吃疼的嘴角,-手轻揽娇羞不已的美人儿,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的确痛,不是梦。
*
自小年那日开始,京城便下起了大雪,大雪连下数日,钦天监上书,道此乃大吉之兆,乃瑞兆中的上瑞,宣帝大喜,特命凡四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带家眷,参与此次宫宴。
众人虽不知皇上这番用意为何,那些诰命夫人及贵女却是在得知能参与除宫宴之后,就开始张罗宫宴那日所需的衣裳及首饰。
其实年节将至,该准备的首饰及衣裳早就准备,只是在家里穿的,和要进宫的当然不一样,自然得更好才行。
就在一众贵女想着要再添置一些新款首饰时,才发现,这全京城首饰店里,最新样式的首饰,早就被人搜刮一空。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太子早在几日前,就开始为太子妃置办衣裳首饰,如今首饰店里剩下的,都是寻常可见的。
就算之前沈星阑要迎娶苏长乐时,全京城的人就知道太子有多重视太子妃,然而贵女们还是难以相信,太子居然真疼爱苏长乐到这等地步。
之前一直有流言传闻太子只是看上了相府势力,才会在苏长乐-和沈季青解除婚约,就迫不及待的迎她为妃。
否则实在难以解释,太子殿下为何要娶一个傻子为妃。如今太子为了太子妃大肆采买首饰,有些贵女依旧自我安慰,太子不过是做做样子给苏相看,有些贵女却是知道,太子这是真真将太子妃放在心尖里宠。
除夕这夜,不止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就连整个京城都都萦绕在这样热闹祥和的氛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