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青上次强闯后院之后,相府后院的护院又多一倍。
管事见他被护院拦下,满头大汗地说:“王爷您还是请回吧,明日庆功宴您就可与姑娘见面,何必急于一时。”
沈季青护院拦下之后倒也不恼不怒,淡淡的‘嗯’了声,一贯优雅的离开相府。
“姑娘,王爷走了。”
管事派人来跟苏长乐禀报时,她正在荡秋千,听见沈季青吃了闭门羹之后乖乖离去,她顿觉神清气爽,愉悦地哼起小曲。
却不想,本该离去的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又出现在她面前。
秋千仍荡着,苏长乐面上笑意淡去,好心情没了。
她如今都成了这模样,也说了不想见他,沈季青居然还不死心的想接近她,他这是对她虚情假意上了瘾,还是这次没能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心有不甘?
宣帝俊美无俦,后宫妃嫔更是个个貌美如花,几位皇子皆容貌不俗,沈季青自然也不例外,凤目狭长,剑眉挺鼻,容貌虽不似太子沈星阑那般俊美到近乎妖孽,却也生得精致好看,清秀俊朗。
今日一袭雪白锦缎,华服袖缘滚着金丝,乌发玉冠,玉带紧束劲腰,左右各一佩玉,端的是翩翩公子。
就算是翻|墙而入,依旧从容淡定,仿佛他是从正门被人迎到她面前那般,一手置于腰间,一手背于身后,举手投足间透着清贵优雅的气息。他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看着她时的目光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柔宠溺。
只可惜,沈季青并不知道,他对她越是温柔越是深情款款,越教她作呕。
她在边关长大,打小在野地里疯跑惯了,前世她愿意为了他妥协学规矩,愿意变得温柔婉约,在他面前小鸟依人,却不表示她骨子里就真如寻常贵女那般乖顺,不表示在知道他的真面目之后,还能任他拿捏。
他前世是如何虚情假意的哄骗,害得她家破人亡,陷她入狱,最后又是如何将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宫沈星阑,她皆牢记于心,这些恩怨并非随着她重活一世便可一笔勾销。
苏长乐敛下眼睫,掩住眼底即将喷薄而出的恨意,越荡越高。
沈季青浑然不知苏长乐心中所想,望着她的的目光愈发复杂,甚至透着一丝古怪。
他站在她面前许久,她却连半分眼色也未曾给他。
对于她彻底无视的轻蔑,沈季青不由得生出丝丝怒意,随着时间增长,怒意与烦躁如同藤蔓一般,于心中肆意滋长。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倘若今日是沈星阑闯进来找她,她是否也会如那日在宫里那般,对沈星阑那个傻子开心灿笑。
背在身后的手倏地捏紧,他终是主动迈开步伐。
他绕到秋千后,想如昔日那般接住她,以往总是一脸羞赧,甜甜的笑着回首看他的小姑娘,却是直接使着轻功跳下秋千。
沈季青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心头没来由地一空,握着秋千吊绳的手因愤怒而收紧。
为何她没了记忆之后,宁可对沈星阑有说有笑,却连看他一眼也不肯?她分明谁也不记得,为何独独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她以前分明眼里只有他!
他的确不甘心,他不甘心从小到大什么都输给沈星阑,什么都要被他抢走,甚至觉得要是苏长乐什么都不记得,那庆功宴上的计划根本无法真正打击到沈星阑。
她应该像以前一样为他痴迷、爱他入骨,就算最后嫁入东宫,也要对他魂牵梦萦,对沈星阑不屑一顾,憎恨沈星阑,让沈星阑为她痛苦不堪才对。
不知是否被那过分真实的梦境影响,沈季青发现自己的确莫名在意起苏长乐,见她始终不理会自己,居然再也无法像平常那样波澜不惊,急躁得像个初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苏长乐越走越远,他下意识追上去,“乐乐。”
沈季青很快就追上她,他猛地拽住她的手腕,按住她的肩,将她扳了过来。
她脸色看起来很差,苍白得可怕。
沈季青微微一怔,心头似被什么扎了一下,那类似疼痛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心。
“你怎么了。”自幼从容淡定的人,此时语气却隐隐透着紧张。
他如以往那般俯身靠近,两人的距离近到有些暧|昧,他的嗓音一贯的低沉温柔,苏长乐却再无以往的怦然心动。
沈季青那虚伪的温柔笑脸,虚情假意的关切,语气中逼真的紧张,无一不令她作呕。
“放手!”她话中带着一股像是在拼命压抑般的难受劲。
她低着头,沈季青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心中烦躁至极。
“你究竟哪里不适……”他捏起她的下颌,难得强硬的迫使她看向自己。
他的手刚摸上来,苏长乐便再也忍不住胃中翻腾不休的恶心感,对着他哗啦哗啦地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