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晏琼池没什么波澜,“问这个做什么?”
&esp;&esp;“你还记得前世的事情吗?”
&esp;&esp;鱼阙又想起来他写的书。
&esp;&esp;她此前对书中的内容总是半信半疑。
&esp;&esp;大概是因为晏琼池对话本痴迷,二十年里性格大变,有时候像他有时候又不像,再者就是真的是太扯啦,哪里会有人记得自己的前世呢?
&esp;&esp;在俗世的观念里,人死之后,渡过忘川冥水河,洗涤罪恶,再喝孟婆汤,记忆散去。
&esp;&esp;但是晏琼池不是这样的。
&esp;&esp;钩夫人对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esp;&esp;鱼阙突然想到,晏琼池他是钩夫人用邪术阵法召唤来的一缕魂魄……一缕,那么说明晏琼池的神魂原本就不完整。
&esp;&esp;不完整的神魂会渐渐衰弱,根本支撑不到他成年,一定会夭折的。
&esp;&esp;难道都是真的么?
&esp;&esp;其实晏琼池没有骗她,他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不是?他知道自己的仇啊怨啊,也知道自己时运无多,他一直有跟她说,一直有暗示她的。
&esp;&esp;只是鱼阙一直没有将心落在他身上,她总是被其他事情分去了注意,没有真正关心过晏琼池。
&esp;&esp;所以他才会觉得孤独吧?
&esp;&esp;两个人的追求不同,痛苦也不同。
&esp;&esp;鱼阙问,“你此前给过我一本书……写的到底是什么?是你吗?”
&esp;&esp;不止一次看见过那种景象。
&esp;&esp;很多很多个体态瘦弱的少年,也有牲畜,他们在被人杀死。
&esp;&esp;是谁的幻影,是晏琼池的么?
&esp;&esp;被一次次的屠戮……
&esp;&esp;晏琼池揉她肚子的手停下。
&esp;&esp;他垂下眼睛,说:“我不想瞒着你,但我确实记起来了一些。”
&esp;&esp;“在被晏琼渊杀死的那一刻。”
&esp;&esp;想起来了,在绝望和濒死的时候。
&esp;&esp;不仅如此,每一世都是被兄长杀死的关口才能想起来自己是谁,剧烈的愤怒和恨意还来不及宣泄,脖颈处就开始漏风,生机随着缺口流逝。
&esp;&esp;“所以这一世记起来时,为了不忘记屈辱,我将它们都记录了下来……人总是会逐渐忘记很多事,关于前世的幻影,嗯……我不知道能不能称其为幻影,就像是做梦。梦醒来时总是很快被忘记,我能做的只有把它们记下来。”
&esp;&esp;他笑:“修士的一生那么长,万一我始终没有机会达成我要做的事情,渐渐成了一个老头,兴许某年某日翻柜子时翻出来,年轻时候的愤怒会驱使一个老头拄着拐杖踏上复仇之路,那么就让他们看看老头的怒火好了……”
&esp;&esp;“哈哈哈,老头儿晏琼池,要是能活到那个时候……你知道训诫堂那个叫金元的老头么?要是能活到他那个年岁,胡子一大把,拄着拐杖到处走,想想还蛮好笑的。”
&esp;&esp;他嘴里说胡话的时候像是没正形的俗世小公子,爱开玩笑,没什么心机。
&esp;&esp;“一点也不好笑。”
&esp;&esp;鱼阙移开视线,看着纱帐,“一点也不好笑,晏琼池,你很难过。”
&esp;&esp;晏琼池收了笑,坐在床边,嗯了一声。
&esp;&esp;“有点。”
&esp;&esp;他仿佛又变成了竹林雨夜里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