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虹白了儿子一眼,念他一句:“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尽做些浮夸没骨头的事。”顿了顿,目光移向夏蕾说:“济堂这孩子,平时最守时的,今天是怎么啦,我们在这都等了半天还没见他的人影。”语气似乎有些责备之意,突然左上眼皮跳了几下,感觉有点心慌。
“我也奇怪,济堂哥平时都是提前赴约,只有他等别人,从没让人等过他。到底是什么事把他耽搁了呢?”夏蕾望着人群,喃喃而语,心开始有点紧张。
“就算有事耽搁来不了,也该叫人捎个口信或是便条什么的来,免得我们在这傻等呀。真是让人着急。”孙虹越加有些不满。
“妈,要不你和哥哥先上邮轮吧,我自己在这等济堂哥就行了。”夏蕾很少见妈妈发牢骚,她却是不愿意看到妈妈在这个时候不开心。
“宝贝,我怎么放心得下呢。”孙虹缓和了一下语气,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
“别等了,铁济堂不会来了。刚才那洋妞不是说得很好吗?如果有心就早些来,何必让人等呢?”夏东雄也有些不耐烦。
“会的,济堂哥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他绝不会失信。”夏蕾眺了哥哥一眼,眼神幽幽却甚是坚定。
“哼,铁济堂以前从没失约过吗?”夏东雄的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没有。自小到大,不管是对谁,济堂哥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夏蕾眼里闪着一种明亮的光芒。
“这次你恐怕是要失望了。”夏东雄回头往码头望了一下。
“小蕾,你和济堂约的时间没弄错吧?”孙虹瞧一眼女儿,然后看了看手表。
“没错的。济堂哥也看了邮轮公司贴出来的通告,知道开船的时间。济堂哥说……说会在上午9点半之前到达码头。”夏蕾低头也看了下手表。
“可现在都快10点半了。这阿开也是的,他不来,总该催催济堂这孩子吧。”孙虹脸上略有些不悦之色。
“妈,铁伯父不来吗?”夏蕾轻轻地问了母亲一句。
“爸爸和铁伯父是君子之交,君子之交淡如水,知道吗?何况铁伯父又是个英雄,对码头上送别这种扭扭捏捏的儿女之态,根本不屑一顾。送什么别呢,我就不要别人来送,铁济堂应该好好学学铁伯父这种潇洒豪迈。此情若是长久时,又何必在乎朝朝暮暮?”夏东雄抢过话说,冷笑爬上了鼻尖。
“哥哥,我……”夏蕾给他抢白得脸微微有些泛红。
“昨天傍晚,你铁伯父伯母来过家里了,也算是给你爸爸和我作了道别吧。那时你还没回来,你铁伯父说会让济堂来送我们,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铁家一家子一向守时如命的,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孙虹的眼皮又跳了两下,她心里突然隐隐觉得铁家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别等了!船就要开了!走吧!”夏东雄越加不耐烦。
“哥哥,再等会吧,济堂哥应该快要来了。”夏蕾望着码头左前方的街道,心里慌急对半。
时间一分一秒地蜗走,然而她要等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那双清澈的眼眸一时泪波荡漾。
此时出行的旅客大都已上了邮轮,搬运工们也陆续完工散去,码头上只剩下为数不多前来送行的人。
不远处几棵棕榈从腰折断伴着几处残墙断壁正冒着丝丝黑烟,两片残留的弹壳在云层间射出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码头前的街道上,行人步伐匆匆,似乎还没从早上绷紧神经的一幕松缓过来:两个小时前?军飞机对马尼拉码头四周和一些地方实行轰炸,弹雨乱落,炸弹撞击在水泥地上擦出死神的火光,隆隆的爆炸声四起不绝,给本就惊慌的马尼拉人又蒙上一层阴郁。
“铁济堂不会是给早上?夲人的轰炸机炸死了吧。”夏东雄的脸上闪过一道诡笑。一时突然想起昨晚一个当舞女的老相好跟他说她在一个贵宾池听得有人说要对“一五德堂”下手什么的,心里不禁暗想,铁家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哥……”夏蕾的心猛地一沉。
“东雄!闭上你的臭狗嘴。说什么话呢你!”孙虹白了儿子一眼,一颗心却开始不安。
“妈……”夏蕾握紧母亲的手,手心沁出一丝汗。
“小蕾,别担心,你哥那张臭狗嘴只不过是胡说八道,济堂可是条龙呢,不会有这样的事的。”孙虹柔声安慰着女儿。
“我的亲妈呀,我这嘴怎么就成臭狗嘴了,难不成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条狗啦?”夏仲雄撇了下嘴吐出话,心里却生出一把火,暗自念叨着:“他爷爷的,不知道这个铁济堂到底有什么好的,人人都把他当做人中龙,咋就把我瞧低了?最好?夲人的飞机真把他给炸死翘,看他这条龙还咋蹦跶。不过铁济堂若真是死了,我这个宝贝妹妹那可就伤心个天地倒旋。”转念又想:不过看这个情况,昨晚阿美说的话那就并非厕所消息,铁家恐怕是遭人下了手,就是不知是谁干的。阿弥陀佛,但愿不要死人就行了。”
“济堂哥,你现在究竟在哪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点出现好么!”夏蕾轻咬了下嘴唇,望着巴石河沿东的方向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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