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长堤溃堤一案终以夏官府大司马李勋勾结南洲大小官吏,利用蝼蚁破堤构陷荣亲王督建长堤时克扣银饷结案。
陈襄回朝,金銮殿上,得了天子几句夸奖,却并无重赏。仿佛南洲之行,未曾生过一般。事件说大可大,说小就小了。唯有荣亲王亲自登门,谢陈襄查明真相,为他洗清罪名之恩。
“天子的态度,足可说明,他对此事的结果,很不满意。”荣亲王宇文衍说着,竟是屈尊降贵,向陈襄施了一礼,“多谢!”
陈襄忙还礼。
宇文衍接着道:“陈国公此后在朝,需得处处谨慎小心,切不能出半点纰漏,以免有一天,你这天官府正九命太宰一职,也会被天子剥夺了去。”
陈襄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直视宇文衍道:“不是还有王爷吗?”
宇文衍听言,不禁愣了愣。
“王爷可不能叫微臣失望。”陈襄话语不多,简单一句,却是别有意味。
“没错,有本王在。”宇文衍在一刹沉默之后,终于豁然开朗地笑了。
既然天子利用这件事试探了陈襄的真心,得到这样的结果,于他宇文衍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天子的试探,也让他认识到,陈襄是向着他,维护他的。他可对他,给予十分的信任。必要之时,也当鼎力支持。
“不过,”陈襄话锋一转,“太宰一职,迟早还是会落入他人之手。”
宇文衍蹙眉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他也很清楚,天子不会把天官府这么重要的府衙,交给一个向着他荣亲王的人来掌理。
“但,也非易事。”陈襄却又接着道说一句,“至少,得拿有用的来换取才是。”
光凭着剿灭亡陈乱党,以及助君灭祁之功绩,他担任天官府太宰一职,大部分朝臣便已觉委屈了他。天子想再削弱他的权力,没有充分的能够说服天下人的理由,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不是很担心自己,让他担心的,则是荣亲王宇文衍。
他道:“让我感到忧心的,反倒是王爷。王爷贤名在外,可谓是锋芒毕露,受百姓爱重不说,朝臣清贵者,也无不拥护。可王爷光有这些,却无兵权在手。若有那么一天,天子不顾忌百姓如何说,也不顾朝臣如何说,只顾巩固皇权,南洲决堤一事,又岂会仅此一桩?”
宇文衍不禁重重地叹口气,“这个道理,本王也知道。”
“现在六军之权,尽数掌握在李霁手上,皇城五万禁军羽林卫,也由朗炎平统管。都是天子心腹,王爷便是再受百姓赞许,再受朝臣敬重,也敌不过‘无兵’二字。”
“对此,本王也耿耿于怀,却是无计可施。”宇文衍想了想,以为陈襄今日这样郑重提起,想必是有应对的办法,于是问:“陈国公有何高见?”
“当务之急,该是分裂六军统管之权。”陈襄眸光深沉,的确是一副心有城府的样子。
这天,宇文衍与他相谈了足有一个时辰,这才高兴做辞。
临走之时,他还不忘问一句,“怎么本王入府也有一个时辰之久,也不见尊夫人露面?可是路途奔波,又加之天气炎热,身子不适?”
“内子不知王爷要来,趁微臣上朝之时,一早去了太傅府。”
“原是如此。”宇文衍笑着,忽而压低声音,“本王听闻,你在南洲时,纳了一青楼女为侍妾?确有其事?”
陈襄尴尬地笑了笑,却是没有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