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侄子?”
刚刚从城外回来,命令厨子炖了一只鸡,准备让县令和县尉陪着自己喝一杯的张飞听了张翼所言,不由得瞪大了一双环眼。
“还是从涿郡老家来的?”
张翼抱拳道:“正是,此人除了要向将军献上一匹铁骑之外,还有紧急军情禀报。”
刘斗所言事关重大,糜氏兄弟位高权重,张翼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并没有据实禀报,而是让张飞自己去问。
这样无论他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就都和自己无关了,你张益德将军自己判断就是。
“不可能!”
张飞挥挥手,呵斥道,“老子的兄长还没娶妻就死了,哪来的侄子?竟然骗到俺张益德头上来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给我乱棍逐出阆中!”
“此人长得有点像……大王。”
张翼思忖片刻,觉得张飞的决定有些鲁莽,“耳垂硕大,双臂过膝,浓眉大眼,仪表堂堂。”
“像我大哥?”
张飞顿时来了精神,“走,带老子去瞅瞅。”
刘斗正焦虑的在驿馆门前来回踱步,就看到张翼带着几个人匆匆走来。
为首之人生的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威风凛凛。
在他身后的两个文官,一路小跑,方才勉强跟上。
“哪个是俺侄子?”
张飞嗓门像洪钟大吕,隔着几十丈刘斗就能听的清清楚楚,急忙快走几步上前纳头便拜:“三叔在上,小侄阿斗这厢有礼了!”
“阿斗?”
年已五十五岁,头发和胡须都已经有些花白的张飞不由得一脸懵圈,“阿、阿斗不是在成都么?你究竟是何人,抬头让俺瞅瞅?”
刘斗单膝跪在地上,抬头仰视张飞,一脸深情的道:“三叔,小侄刘斗,乳名阿斗,表字升之。你不记得当年在小沛被你摔破后脑勺,留下月牙痕迹的侄子了么?”
“刘斗?”
张飞心头剧震,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就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个遗失的大侄子。
那是大哥刘备的第一个儿子,生的白白胖胖,虎头虎脑,机灵活泼,招人疼爱。
当时被自己三兄弟宠上了天,没事就逗他玩,可谓“捧在掌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建安元年冬,吕布趁着大哥刘备与袁术相持之时勾结曹豹,偷袭下邳,自己抵挡不住突围逃走,把嫂子颜氏与十个月的阿斗丢给了吕布。
这让张飞当做毕生的耻辱,恨不能将吕布碎尸万断。
幸好,吕布自知理亏,再加上需要拉拢徐州的士族,便假惺惺的把刘备的家眷送了回来。
心怀愧疚的张飞如释重负,高兴之余抱着刘斗欢呼庆祝,却因为醉酒滑了一跤,差点没把幼小的刘阿斗送走。
血流满头的阿斗经过医匠包扎后虽无大碍,却在后脑勺上留下了一个月牙形的疤痕,再也抹不去。
在阿斗三岁的那一年,因为自己抢了吕布买马的黄金,两家彻底撕破脸皮。
吕布带着张辽、高顺等人气势汹汹的杀奔小沛,兵败之后嫂子颜氏悬梁自尽,阿斗不知所踪……
后来,时间过得久了,张飞就逐渐有些淡忘,但此刻听到刘斗提起此事,一幕幕往事瞬间浮上心头。
“你真的是阿斗?”
张飞一脸震惊的打量着刘斗,“让俺看看你的后脑勺。”
刘斗低着头,任由张飞扒开浓密的黑发查看,反正在来巴郡的路上自己伸手触摸了多次,脑后的确有个形如月牙的疤痕藏在长发之下。
张飞看完之后,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一把将刘斗拉起来紧紧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