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轻轻转动门把手,没受到丝毫阻碍。洗手间的灯不知何时关上了,一片漆黑,但门却没锁。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洒在冰冷的瓷砖上,映出一片朦胧的光晕。淡淡的酒气与潮湿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只能依稀看见洗脸台旁倚墙站着的模糊轮廓,听见潺潺水声。
水流不息。裴明也认真洗手,并未抬头。
许然摩挲到灯的开关,顿了片刻,却没将灯打开,而是带上门,走到洗手台旁。
他抬手捋顺裴明也湿透的额发,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洗手台上。
许然温声问他:“醉了吗,难受是不是?”
裴明也摇了摇头,看向许然的眼睛竟然在笑:“没醉,我在这里等您。”
他不会在别人面前醉。
他在笑。
许然关掉水龙头,水声戛然而止,他的风衣随着动作飘落,而后罩在了裴明也身上,带着体温的外套,很暖和。
许然继续问:“难受是不是?”
裴明也拢紧外套,小声道:“一点点。”
今天只有一点点难受,有很多更难受的时候。
他第一次觉得这么难捱,第一次这么想逃。
许然摸摸他的眼睛:“抱歉,今天来晚了。”
裴明也没躲,黑长的睫毛颤了颤,雾灰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他声音有些哑,却很平静:“没晚,是王总来得太早了。”
“我在这儿等着,我知道您会来。”
他相信许然会来。他今天本来也不是想招待王总的。
许然没费什么力气的揽了揽,裴明也就乖顺地贴上他的怀抱。
僵冷的身体被风衣罩的严严实实,一丝风也透不进来,腿有些发软,但被人按在怀里,不用担心摔下去。
很舒服,很安心,他的后脑勺被一只温热的掌心覆上,慢慢揉了揉。
许然说:“哭一会儿吧,裴明也。”
在黑暗狭小的洗手间,在许然的怀里,哭一会儿吧。
许然揉着他的发丝,把他护在怀里,很安全,什么也不用担心,可以悄悄哭一会儿。
许然轻声说:“第一眼看到是在树下,笑起来很漂亮,想带回去好好养着。”
怀里的人攥紧了他的衣角,默不作声,把头埋在他的颈间。
许然补充道:“不笑也很漂亮。”